第13章 十万岁零不知道多少天
一把悦耳动听的声音随着海风送入岩希耳朵，恰似一道细羽绒绒撩耳畔。
是明辉。
“岩希，我想哭。”
岩希脑壳一痛，条件反射性地捂住了眼睛。过了几万年，岩希仍对明辉这句话产生非常严重的应激反应。
又是一声熟悉的沉沉闷笑。许久未听，恍惚变得陌生。
“下来吧，御剑耗费灵气。”
一句话就想骗岩希打开手掌？想都不要想！岩希死死捂住眼睛。
但显然，明辉这句话不是对岩希说的。因为血鹭一听，看了一眼悠闲撑在巨鲸背上的明辉，马上收起了飞剑，轻飘飘落在鲸背上，有多远就离明辉多远。
一个在鲸头，一个在鲸尾，这种距离下，就算明辉来强的，血鹭也能及时反应过来迅速跑掉。
至于那好男色的十一祖师，他喜欢用强的，就让他被强吧！
哼！
-
啪嗒一声，岩希直直摔下鲸背。
想象中的疼感没有来袭，岩希落入一个冰冰凉凉的怀抱，这个滑溜溜又挣脱不掉的感觉，确实是明辉没错了。
岩希闭着眼睛都知道是明辉在抱她。岩希不肯松手，坚决把眼睛藏在手心下。
“你就这么喜欢用强的？”咚咚清泉犹如天籁之音，可说出的话却不怎地。
明辉一掰岩希手腕，似乎感受到其中坚持了一秒的倔强又放弃了。两只手腕被轻易挪开，岩希露出一副恹恹的神色。
“攒了多少万年？”红瞳映出蓝影，眼底还有涟涟水光，拂不平的眉皱像小巧的山包向上凸起。
阳光映照在鱼鳞上，排列整齐的鱼鳞折射出一层好看的蓝色冷光。
“自你飞升起，我就没哭过了。”明辉奇怪的手指轻轻蹭了蹭岩希的侧脸。
岩希觉得自己有必要问问，“多少滴？”
“要数数我的项链吗？”明辉微微一笑，一张俊逸的脸顿时折射出钻石般的辉光，脖间的挂链黯淡无光。
岩希：……
数到十一岩希放弃了。
“为什么会这么多？”
“找了好些人类当妻子。”
岩希：淦！你的性癖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岩希抿了抿嘴唇，挣扎最后一个问题。
“为什么不对别人哭？”
明辉扬起的嘴角沉了半点，笑意淡了半分，“你飞升前才问过。”
“兴许你现在的回答不一样。”岩希像小孩子一样拖延时间。
“我想你。”明辉微妙一顿。
闻言，血鹭垂眸，黑眸映出两人亲昵的身影，前天，其中一道身影曾奄奄一息地躺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
蔚蓝的眼睛倒影着岩希模糊的面容，明辉继续说，替我“记得他们。”
“我还喜欢你。”明辉又是一顿。
替我“哭的样子。”
血鹭提起佩剑的手一紧，随后淡淡地移开了视线。
岩希：你直接鲨了我叭！
璀璨的鱼尾缠上双腿，上半身微微一动，便拖动湿漉漉的蓝发，仿若星河改流。明辉将岩希压在身下，单手撑上身，另一只手牢牢钳制岩希的下巴。
片片闪耀的鱼鳞晃得人眼花缭乱。
明辉失去了笑意，蓝色的眼眸蕴藏复杂的情绪，像平静的海面终于泛起波涛汹涌，“准备好了？”
岩希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红瞳对上蓝瞳。
明辉的双眸顷刻涌出颗颗晶莹剔透的蛟泪。蛟泪尚未凝成珍珠便已落入另一双眼眸中。如水珠落屋檐，泪花四溅。
两行珠泪如细雨落下，每一滴都直直打在岩希眼中。恍如结了几万年的珍珠掉进眼里，撑得人眼睛发红。
鲛人的眼泪很苦，很酸，也很涩。
一共五十一颗。
自岩希飞升后，明辉又找了五十一位妻子。
明辉不掉眼泪了，可他看着蒙上一层水雾的红瞳，白雾在眼中翻腾，仿佛打开了一个陈旧的仓库，里面堆满了一颗颗晶莹透亮的珍珠。
这就是明辉眼泪的归宿，刻在岩希神识上的维度。
几乎每一颗珍珠都饱满而透亮，唯有两颗珍珠，散发与其他珍珠不同的光泽。这两颗珍珠被人刮落一块角漆，凹陷的位置不断向外涌出温和的星光，温馨的记忆从中若隐若现。
明辉瞬间抽回视线，万般迟钝地生出反应。
明辉拂上岩希的眼眶，缱绻地沿着眉眼轻抚，他稍带惋惜地说，“你不哭了。”
岩希眼睛发红，没涌出一滴眼泪。
明辉松了尾巴，半垂眼睑，细细打量岩希的面容，“你以前都会哭的。”
岩希喉咙一涩，凝视明辉落寂的表情，岩希只说了两个字就没有多说了。
“飞升……”
岩希真的是拿明辉没有办法，她从明辉身下钻出，假装不在意道：“所以我才再问你一次啊！”
明辉拂上自己的眉眼，绝美的面庞与恐怖的手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既美得动人，又恐怖得惹人生惧，“那我想我要改答案了？”
岩希没眼看，“随你。”
明辉的尾巴长长拖在水下，尾鳍拍起水花，动听的声音再次拨动耳朵里的绒毛，“你可以陪我很久……很久。”
明辉斜眯了岩希一眼，无瑕地笑笑，“大概天长地久。”
“谁教你的。”不用说，岩希也知道。
明辉明晃晃一笑，“二尘。”
听到熟悉的名字，岩希心头毫无波动，却忽然沉寂下去，面容意外严峻起来。
一人一鱼享受海风的追捧，明辉又挑起话题，“我记忆好看吗？”
“没看。”岩希撇了撇嘴。
“你的眼泪！”岩希忽然反应过来，“所以才看出来我是……！”
明辉和岩希两人背靠背，就算看不到对方表情也能猜到对方心思，作为人生为数不多的知己，哪怕分离万年，他们依旧默契依然。
明辉笑笑，“我怎么会认不出来？”
满满的回忆朝明辉走来，隔着红印铁索都挡不住回忆的辉光，再看到岩希的第一眼，明辉冰冷的手指就开始生出暖意。
岩希可让明辉等了好久。
“对了。”岩希转过头去，望着站得笔直的血鹭，湿漉漉的白衣被海风吹干不少，轻薄的袖袍再次翻飞，倏然有些顺眼。
“血鹭，也叫简白……尘，就是那只猴……那个人，把我误会成小十一了，你不要拆穿他。”
明辉乖巧地点头，“嗯嗯。”
血鹭：？
总感觉自己才是受害者的血鹭被气得面无表情。
到底是谁误会谁啊？！
“你说他是你的双修伴侣？”明辉一瞥血鹭。
岩希纠结了一会，如实说：“……挂名的。”
明辉无可奈何一叹，眼巴巴看着他已经得不到的男人血鹭，“岩希，不需要的优质男人，可以让给有需要的人。”
岩希：滚蛋！
“他说他不好男色！”岩希最放心就是血鹭了，不好男色，不近女色，一看就是断情绝爱的好苗子，斩情证道的第一人，就是鞭尸这个癖好……淦好奇怪！
周围全是些奇奇怪怪的性癖，都搞得岩希正常的性癖特立独行了！
啊不，岩希没有性癖。
“可他把你当成小十一都愿与你双修。”明辉可馋血鹭了，“小十一可是男的哦？”
“他不长这样，我的双修伴侣长这样！”这可是简白尘的壳子！岩希解释道：“他现在顶替我的双修伴侣保护我呢！”
明辉问：“他也想与你双修？”
岩希答：“不想。”
明辉继续问：“那他为何愿意以你双修伴侣的壳子保护你？”
血鹭竖起耳朵细听。
岩希想了想，悄咪咪地答：“他有恋尸癖。”
血鹭：？
你找死！！！
明辉当场收回视线，断了勾引血鹭的萌动之心。
明辉：淦！这性癖怎么比我还奇怪？！
“我警告你！”血鹭咬牙切齿，黑眸燃起熊熊烈火，眼神几欲要将岩希生吞活剥，要是血鹭的眼神能杀人，岩希估计早被血鹭五马分尸了。
血鹭一个字一个字地强调：“不要乱讲。”
血鹭气到浑身颤抖，“不然你可能撑不到与简白尘飞升那一天。”
岩希立刻闭嘴，眨了眨眼睛，用眼神跟明辉交流。
“你看踩到他痛脚了吧！”岩希的红瞳一眨一眨，睫毛也跟着一搧一搧，眼底的阴影不断交替变换，像红色美艳的蝴蝶抖动翅膀。
明辉抿嘴一笑，随便点点头，敷衍地含糊道：“嗯嗯嗯。”
见巨鲸快将两人一鱼送到陆地，明辉伸了个懒腰，身体发生明显的变化。
一道微光从岩希余光闪过，尚未察觉已经消逝。
钻石般璀璨的鱼尾荡着水玩，一眨眼就变成了镶满亮钻的深蓝色纱裙，蓝意由深到浅攀上胸膛，白纱松松垮垮搭在胸前，结实的胸肌若隐若现。
脖子上的挂链缩小了戴在手腕上，手腕一动，鱼鳞轻碰发出一串悦耳的声响。袖子彷如天空的颜色，从袖口下伸出一只细腻光滑的大手。
脖子上六道细鳃消失不见，与人类相似的喉结稍稍凸起。
排列整齐的鳞片化作细腻的皮肤，连短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阳光一照，白皙的皮肤立即铺了一层钻石辉光。
引人注目的龙角小了一整圈，像发簪一样松松垮垮撩起一个发髻，另一只断角横插入发，引得发丝自然垂落。只有在明亮的光线下，才能见到这头蓝得发黑的直发折射出一层靓丽的蓝泽。
耳后轻薄的鱼鳍变成浅蓝色的耳饰，形如海浪，又如山峦，落下一排同样深色的水珠，贴上耳背。柔软的耳垂戴上流苏珠玉，水滴一晃一晃便在人眼底映出浅浅的蓝光。
唯一不曾改变的，是明辉那双清凛的蓝色眼睛。平静时海阔天空，掩去思绪的眼睛便露出浅浅蓝意。心烦意乱时，就如高深莫测的大海，海上乌云密布，波涛汹涌，海下诡谲怪诞，暗流涌动。
独属深海之主的眸色。
明辉浅浅一笑就晃花了岩希的眼睛。
岩希攘袂扼腕。
岩希：我本想义正词严呵责明辉娘炮！
可他实在是太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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