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6章
刚回到客房，便听到春杏的抽泣声，以及莫雨的安慰声。
“木头，都快疼死了，你看不到吗，给我一方手帕，我咬着便不疼了。”
莫雨也难得的开窍，看着她疼的拧巴在一起的小脸，默默将胳膊伸过去，脸上也悄悄爬上一抹红晕，“疼的话咬我胳膊吧，我不怕疼。”
在床边蹲着的大夫摸着他那稀疏的胡子，笑呵呵的看着他们不语，春杏也是羞红了脸，娇嗔的看了一眼莫雨，低语着，“傻木头。”
浮屠站在外面同样瞧见了这一幕，感叹说了一句:“他们两个感情真好。”柳鸿雁轻轻嗯了一声，趴在了走廊上的栏杆处。
从这里俯瞰整个一楼，来往的商客吵吵嚷嚷着生意不景气，休憩的过路人疲倦的趴在桌上，也有穿着富庶的公子拿着折扇私语着。
小二拿着酒壶在桌前奔波，掌柜算盘打的啪啪响，两抹胡子也随着嘴巴左右摇摆着。“小二，三号房客人要添茶，快过去。”视线扫过二楼，叶锦添还在那处站着，丝毫不知道自己成了别人的风景线，又或是他早已经对这样的场景见怪不怪。客房里的小姐掩着门偷瞧着，亦或是小声议论着，神采飞扬。
二人视线对上，他似是有些怔愣，没想到柳鸿雁还没回房，他弯腰作了执扇礼，然后回了房间。
“公主，这叶公子不寻常，要不要属下去查探一番。”
“不必。”
等到莫雨从房间出来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个人还有些不好意思。“公主，浮侍卫。”
柳鸿雁回头看向他，又转回视线，“莫雨，这次去京城你不必跟着了。”
莫雨怔了一下，开口道:“公主”
“你带着春杏一块去西地吧，就当我拜托你了。”
莫雨不解问道“公主为何要在此时让属下离开？此时京中危险蛰伏，属下在更能护你周全。”
“我知京中凶险，也已做好最坏的打算，春杏待我赤诚，我更希望她能周全。”
“春杏她也是衷心护你的。”
“我知道，我意已决。明日我们离开之时你们不必跟着了，好聚好散。”
晚上躺在床上久久睡不着，窗子外风声阵阵，扰人心烦。柳鸿雁披上衣服，从房间离开。推开春杏房门轻掩着，她僵直着身子躺在床上，似是害怕碰到伤处。柳鸿雁点上蜡烛，坐在床前轻看着她，短短一年，小丫头长高了不少，相貌也张开了，亭亭玉立，小家碧玉。
烛心似是感受到了风，轻轻晃动着，春杏迷迷糊糊看到床前的身影，呢喃着:“小姐，你怎么来了。”
柳鸿雁用手轻轻拍打被子，语气轻柔道:“我来看看你，没事，睡吧。”
“嗯。”她困倦极了，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小心的往床里面挪动了一下，柳鸿雁怕她动到脚，给她轻抬着放到了里面。
“小姐，你要是冷，我们一块睡吧。”
柳鸿雁看着她的动作还有点好笑，说话的空又迷迷糊糊睡着了。柳鸿雁给她扯了扯被子，轻拿着烛台离开了房间。
晚间风吹的更大了，风席卷着树叶敲打在窗户上。柳鸿雁一夜惊醒好几次，等到天微微亮时，起身推开了窗户。只见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了雪，银装素裹，在初露头角的阳光照射下折射着白光。天空依旧飘着细碎的小雪花，随风舞动着。
柳鸿雁披上斗篷走出了房间，走出客栈的时候，看到了扫雪的店小二，明明天气冻的人发抖，可他热出了一身的汗，整个人也是热情又爽朗，看着走出的柳鸿雁道:“姑娘怎么出来的这样早，这雪恐会沾湿衣裙，待我扫干净，姑娘再出来吧。”
柳鸿雁轻笑了一声，回答道:“没事，我出去赏雪。”
他用毛巾擦了擦头上的汗，嘱咐了句。“那小姐去客栈外的石桌前看吧，正好能看到胡边的柳树正被风吹着抖雪，不过外面风大，姑娘莫待久了。”
柳鸿雁轻道了句好，提着裙摆走出客栈。风景确实不错，湖水推动着雪块流动，然后雪块湖水渐渐融于一体。
柳鸿雁走到柳树下，双手攥了个雪球，在雪地上滚动着，忙忙碌碌终于有了雏形，她也热出了满头的汗，解开身上的斗篷放至一旁的石桌上，整个人风风火火向店小二买了些水果和一把扫帚。
等再回到柳树旁的时候，看到叶锦添站在一旁细细端详着柳鸿雁堆的两个雪球，他披着个白色大氅灰色狐毛围脖，耳朵冻的红扑扑的。
“鸿雁小姐，这是在干什么？”
柳鸿雁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没计较他怎么换了称呼，回了一句，“叶公子看不出这是个雪人么？”
叶锦添细细打量着这两个不规则的雪球，雪里面夹杂着柳树叶，有些另类。
“鸿雁小姐的雪人很是独特，需要我帮忙吗？”
柳鸿雁看他一眼，瘦削的快赶上太子，有雪落到头发上化成水珠，更显得“楚楚可怜”，这京中贵公子可禁不得冻，“算了，不需要你，你若无事，便在一旁看着吧。”
他倒是好说话，道了句好，就安静的站在一旁。
柳鸿雁将葡萄当做雪人的眼睛，将番茄当做雪人的嘴巴，把扫帚也安上，远远地打量着，确实有点不伦不类。
听他在一旁低笑，还有些不爽。准备向前走的时候，应是踩到了草，有些湿滑，整个人朝后倒去，说时迟那时快叶锦添一把将她拉住，柳鸿雁被他一拉，扑在他怀里，即使斗篷很软，也磕得下巴生疼。
叶锦添小心翼翼看着她，用手轻轻触碰了下她的头发，担心道，“你没事吧。”柳鸿雁从他怀中退出来，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眼中也沁出了生理盐水，看他一脸愧疚，摆了摆手，“没事，一会就不疼了，谢谢。”
他嗯了一声，眼睛的视线却没离开她。柳鸿雁看了他几眼，他才扭过头。
这……不对劲，虽然柳鸿雁没谈过恋爱，也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妥，他不会动心了吧，不会吧。
浮屠腰间斜挂着剑走过来，看着湖边二人还有些诧异，拱手作揖，“公主，叶公子，起这么早。”
柳鸿雁看他从外面回来，还有些奇怪，“你一大早去哪了？”
“属下去查探这一场大雪，对我们路程有没有阻拦。”
“哦，如何？”
“可以如常出发。”
嗯。
柳鸿雁拱手向叶锦添告辞，领着浮屠回了客栈。回到客房拿起包袱，看到莫雨站在春杏门口，他恭敬行礼，声音低哑。“公主这么早就出发吗？”
柳鸿雁小声问道，“嗯，春杏醒了吗？”
莫雨复杂的看了一眼房门，回道，“还没。”
柳鸿雁嗯了一声，擦肩而过的时候叮嘱道，“我在湖边柳树旁堆了一个雪人，若春杏醒了，雪还没化的话，带她去看；若是她醒了，雪人已经化了，就不必告诉她了。”
莫雨看着她离开的身影沉默着，忽听身后房门发出轻响，回头看去看到了春杏通红的双眼，她从门缝中紧盯着柳鸿雁离开的背影，想起了年前从汴京离开时的房妈妈和咸宁。小姐也是伤心的吧。
直到门前柳鸿雁的背影已消失不见，春杏才回过神，擦了擦脸上的泪，让出一条道来，“你进来吧。”
莫雨抬起脚踏入房间，看到屋中叠好的被子，回头看向她，“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春杏拄着拐杖坐在凳子上，“昨天晚上，小姐过来了，那时我便觉得不对劲，她只有有心事的时候才会睡不着。”
莫雨走到她身边坐下，递过一方帕子，那帕子绣着一朵杏花，春杏接过打量他一眼，他红了耳根，装作淡定的问道:“怎么没送送公主？”
“我不敢，我知道小姐也很伤心，她做出这样的打算有她的用意。我心里知道她对待我和嬷嬷像家人一样，不想看到她为难。”
莫雨轻轻拍打她的背安慰，“嗯。公主给你堆了雪人，想不想去瞧瞧。”
“下雪了？怪不得那么冷，快带我去看。”她声音急切，竟顾不得伤也要站起来。
莫雨按住她的胳膊阻止了她的动作，蹲在她身前，声音低沉，似有似无，“你腿脚不便，我背你过去吧。”
“嗯。”春杏小心翼翼的站起身，趴在他的背上。
院子里的雪扫的干干净净，过往的旅客商人在忙忙碌碌收拾行囊，或是牵着马匹，唯独二人休闲的穿过人群。
那湖边柳树旁果然有一个雪人，番茄做的嘴巴远远看去竟像两根香肠，带着个斗笠，拿着一柄扫帚，好不滑稽。
春杏破涕为笑。
莫雨将她放在雪人旁，站在旁边看着她。只见她用手轻轻抚摸着雪人，拿起地上的雪继续为雪人填补，只是已经定了型，很难再修改。春杏将身上的斗篷给雪人系上，正了正斗笠。看着努力了那么久依旧很丑的雪人，连一向高冷的莫雨都笑出了声。
春杏看他一眼，他倒是识趣，停止了笑，轻咳了两声，说道，“该回去了。”
嗯。
二人身影又融入喧嚣，只余下雪人在柳树旁静默的看着过路的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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