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我轻轻掩开病房的门，果然季成社的名号不是空虚一谈。我透过门缝瞧见里面的摆设，高级病房一切应有尽有，不论采光还是设施都是奢侈、上乘的。
回想起当初我母亲所住的，我不禁叹息，为母亲悲哀。
病床上的人正安祥地睡着，身旁并未有陪床的人。
我轻轻阖上门，生怕惊动熟睡的人，引来一场措手不及的尴尬。
我仔细端详着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说实话，我怀念从前的他总是口口声声叫我“宝贝”的日子。只是我也无法忘记他抛下我与母亲，与他人厮混的模样。
我盯着盯着就出了神，直到病房门轻微转动声将我拉回神。
“是家属吗？”
穿白大褂的医生询问我，见我未反应，他又重复了遍。我点点头，转而摇头，又听他说：“跟我过来一下。”
我迈开步子随他一同出了病房，顺手带上了门。只是我不知道的是，在我转身看不见的那一刻，身后躺着的男人的脸上不知何时落下了两行清泪。
“病人的状态不是特别好，由于长期饮食不规律以及酗酒造成癌细胞扩散影响严重。家属最近没发现异常？或是近几年来？”
医生的这段话我听过两遍，第一遍便是为母亲而听，最后一个问题我也被问过两次。
想起从前母亲住院时，医生也问过我：“病人最近感觉不适的症状家属难道不清楚？”
上一次我的回答是沉默，这一次我也无法回复他。
医生轻呼了口气：“算了，剩下的日子家属需要多陪陪病人。”
我瞥了一眼他胸前的证件，开口问：“把握有几成？”
“三成。”他毫不委婉地直言相告，“因为病人的身体状”
“做。”
见他眼中掠过一丝惊讶，我又说：“费用问题不用考虑。”
许是我给眼前人的印象理应是一个千金大小姐以及恃宠而骄的姑娘吧。他对我不容置疑的语气，用眼神回复了我——那就是吃惊。
不过，他又很快极好地隐藏了，应是怕我难堪吧。
我笑了笑，再次开口道：“莫辰莫医生，是吧？”
我问他，他点了点头，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看起来莫医生今年才二十好几吧，如此年纪竟就成了北京大名鼎鼎季成社的主治医生。
我想以莫医生的能力救回我父亲的几率应该是比预期更大吧。否则父亲也不敢把命交托给你。”
我直视他，不放过他任何面部外露的表情。
来医院时，我就听护士站的小护士们在谈论这个男人。
莫辰，年轻有为，仪表堂堂。在肿瘤治疗方面有绝对经验，曾去英国进修整整五年。
昔日开创过好几十例恶性肿瘤成功切除案例，声誉一度响彻国内外医学界。
近日才返回国内，听说是受人所托。
我想，所谓受人所托而回国，八成是季成社重金所邀吧。
“季小姐过奖了，莫某并非华佗再世，三成几率是保守估计。不过我会全力以赴，毕竟全球富豪排行榜上的死在肿瘤专科医生的手术台上，这个新闻可不是我想要的。”
莫辰礼貌性微笑，出口的话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安慰。
“那就麻烦莫医生了。”
我朝他伸出了手，他也回握过来。
“职责所在。”他放开了我的手，又道，“那么，我先去准备。”
“好。”
目送莫辰离开后，我也打算离开了。是回家，而不是再回病房。
因为我并不打算待在这里上演一段悉心照料父女情深的戏码。
不巧，刚走到医院门口，我就措不及防碰见了一个我打死没想到能够再见的故人。
她也看见了我，脸上有几分尴尬的笑容。
我冲她浅笑，她向我走来。
“这几年还好么？”
“挺好的。”
我故作轻松地莞尔一笑。因为即使她是久别重逢的故人，我也并不认为我们是可以相互诉苦的关系。
她轻“哦”了一声点点头。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我只好硬着头皮再次开口化解这场尴尬到抠脚趾的氛围。
“你怎么在这儿？生病了？”
我不过顺口问问，她却也认真回答。
“哦，不是我，是是一个老朋友。”她回答的吞吞吐吐，我也不以为然，点点头后就要道别。
在她转身要进去时，我像想起什么似的叫住了她：“哎，程乔！”
她转身疑惑地看着我问：“怎么了？”
我放弃了脱口而出的疑问：“没什么，只是想说当年的事你不必再介怀了，已经过去了。”
话一出来，我就后悔了，我干嘛说这个。
可我清晰看见她的眼眶瞬间涨红，不知为什么，一直以来不过是我自己认为程乔理当放不下曾经伤害我的事。可此时此刻真的验证了，事实真是如此。
程乔拼命的点点头，哑着嗓子朝我笑：“季琯，你真的一定要幸福。”
我笑了笑，向她挥挥手，以此告别。
只是我没想到，我跟她并未就此结束。
————
与程乔短暂邂逅后，我在回程的路上仔细回味这次相遇，发现对她来医院缘由的说辞一直耿耿于怀。
她说来看一个老朋友，是什么老朋友？
之所以一直思量着程乔所谓老朋友究竟是谁，是因为许泽。
我突然意识到，自那次他醉酒后，许泽已有些日子没联系过我。结婚的事还没一个明确说法，我隐隐担心程乔看望得人会不会就是许泽。
我犹豫着拿起手机，输入一连串熟悉的号码后，下定决心按下“拨打”键。通话中一直提示着忙音，所拨打号码无人接听，使我越发心生不安。
“师傅，麻烦掉头回去。”我冲司机说道。
谁知路口转弯时猝不及防与突然闯入的白色宝马正面迎撞，那一瞬间我大脑一片空白，只想起了那一晚许泽迷迷糊糊说的话。
天幕上最光洁的星辰要是伤了风，也会坠入凡尘。
许泽他伤了我，他说他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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