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
殿内的骚动不算太大,安南到底顾忌着在场的众位朝臣,即便使着性子也并不敢太过放肆,只是这位公主殿下的耐心有限,已然快压不住自己的脾气了。
这场景苏琅琅见识过,今次重演不过也是因着相同的缘由。
安南今日前来,不过是不高兴这样要紧的宴请,只有时黎一人在场罢了,她恰巧闲着无事,也总要在朝臣面前露露面,也好叫他们知晓,中宫是有孩子有子嗣的,免得他们只知晓巴结时黎一个外人。
她一路走过听见举子们侃侃而谈,因着程循长相出众谈吐不俗便随口问了两句,两相交谈之下对他颇有好感,便使了人去打听这位难得能让她看上眼的公子是谁。
这不打听倒是没事,一打听便打听出了他方才才被赐了婚。算起来安南也早到了许嫁的年岁,她比时黎还要大上两个月,自她及笄起,皇后就在京中给她物色了不少人家的公子,只可惜她一个都没有看上,就这样拖来拖去,拖拉到了今日。
难得在宴请上有这么一个能被她看上的,现下又早一步被赐了婚,她自是心中不快,这不是刚好一腔怒气没处发,只好寻个由头找个旁人撒气。
上一世,那个旁人便是苏琅琅,这一世,看起来当是卢锦岑了。
卢老夫人在两个孙辈面前坐着,让事情不至于彻底失去控制,不过远看上去却是安南占了上风。
“怎么回事。”时黎语气轻快,像只是随口一问,并不着急去解决此事。
方才他以为安南与什么朝臣官眷起了冲突,紧着赶进来是怕此后皇帝难做,现下看着是卢家自己的家事,便不怎么着急了。
“公主说要赏人,自己身上又没有什么合适的,非要让卢大小姐将自己手上的翠玉镯子脱下来。”长青低声回禀,不带一点儿感情,“听闻那镯子是卢大小姐寻了许久才买到的心头好,现下正僵持着呢。”
时黎闻言尚未说话,便只听见身边的苏琅琅笑出了声响,他回身看向身后笑的讥讽的丫头,小声提醒了一句,“惹到安南事情可麻烦得很,你若只想看看热闹,便待在我身后不要说话。”
苏琅琅点点头,与他稍拉开些距离,离着卢老妇人近些的夫人们都听见了此处的动静,不过碍于皇家颜面都只略靠近了些听着,并未围观。她是不想惹火烧身,自也离得稍远一些。
“不过是只翠玉镯子罢了,从前本殿也赏过你不少东西,你怎么眼皮子这样浅。”她皱着眉头看向卢锦岑,对这个一向识趣会哄人高兴的表妹很是不满,“你将镯子拿给本殿,过几日本殿再差人送更好的给你。”
安南说话的声音不小,也极为霸道,今日她强要卢锦岑的心头所好,也就是为了压她一头,出一口气。这一步若是退让了,明日她便敢直接开口,让旁人将未婚夫婿让出来。
卢锦岑转着手腕上的镯子,显见得极喜欢这东西,实在舍不得拱手让人,“殿下若是自己喜欢这镯子,我必是双手奉上的,殿下分明知晓我寻这只镯子寻了许久。”
“赏人的东西,自是要贵重才能显示出对对方的重视,你越珍视,便越是适合赏出去。”安南整个人半靠着卢老夫人坐着,一把团扇轻摇,看上去是对这镯子势在必得,“外祖母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卢老夫人看着卢锦岑不说话,眼中的示意却已经很是明显,她并不希望自家的两个孩子为了一只玉镯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得难看,尤其是在卢家刚接下圣旨不久之后。
安南的耐心不算太好,说了这样久却依旧没有拿到东西,这让她很是不耐,她瞥了一眼跟在自己身边的嬷嬷,几乎是一瞬间,那位老嬷嬷便伸手卡住了卢锦岑的手腕,想要直接将玉镯拽下。
卢锦岑自己是学过武的,虽只是花拳绣腿,可对付一个嬷嬷却也是足够的,眼见着就要扭打起来,在一边看热闹的时黎才终于开了口。
“今日宴请,许多文官家眷皆在,你想将事情闹大再让旁人上疏弹劾吗?”
时黎只瞥了他一眼,便让她有些发怵,皇后一向让她少与时黎起冲突,她自然也不愿意当着时黎的面动手,“不过是我向她讨个东西罢了,这种小事你也要过问插手?”
安南越过他的身子,刚好看见跟在他身后的苏琅琅,“怎么不去同你的未婚妻子说话,跑来管我这里的闲事?”
他抬了抬眼皮,眉眼间尽是不耐,“今日宴请,皇上要你我两人照看着,你也不希望出了什么搞砸鹿鸣宴的事吧?”
瞧着安南的目光始终盯在自己身后,时黎略挪动了身子,将身后之人挡了个严实,继而开口道,“况且若只是小事,怎得卢大小姐看起来不甚高兴?还是卢家对今日的宴请不满,刻意寻个由头想毁了这宴请?”
一番话说罢,安南神色自若,倒是卢老夫人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今日皇帝不过只是赐了两桩婚事,苏家与程家现下表现得还算得体,唯卢家闹出事端来,这岂不是明晃晃地再打皇帝的脸。
卢老夫人年纪虽大了,反应却不算太慢,她拉起安南的手,嗔怪一句太过心急,又转来同时黎解释,“这两姐妹平日里吵闹惯了,方才不过是闹着玩的,世子想是误会了。”
“锦岑。”她沉声唤了一句,“还不把东西给你表姐,这般僵持着像什么样子。”
卢老夫人在家一向说一不二,卢锦岑又不是她最欢喜的孙辈,没有同她撒娇卖乖的资格,只能不情不愿地将镯子褪下交给身边的嬷嬷。
嬷嬷扣住镯子,用帕子擦干净了才捧给安南。东西到手,她的脸色也好看了不少,抬着下巴问时黎,“现下没事了,你可以继续去同你的未来世子妃说话了。”
时黎斜睨了她一眼,眉头微蹙,还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忍了下去,就在他转身的一瞬,站在他身后的苏琅琅眼睁睁瞧着安南扣住镯子,随手砸在手边的扶手椅上,一只镯子登时四分五裂,碎了满地。
安南对身边亲近之人一如从前对她,上回向她讨要镯子却未要到,她动手推的那一把,也如方才敲碎镯子一般果断。她瞥了一眼卢老夫人,瞧见老太太面上的笑意丝毫不减,这是当真没将卢锦岑这个孙女放在心上了。
“别看了。”时黎听见声响自也知晓发生了什么,“送你回你母亲那处。”
“殿下。”
他听见苏琅琅在身后唤自己,但却脚步不停,方才安南显见得是盯上了她,两次提及他的未来妻子就是在暗示他不要管得太多,以免让苏家小姐惹祸上身。
诚然,他若在京中安南想要如何他都是不怕的,只是他明日就要启程离开,尚且不知何时能归,这便不能不防备着一些。
“时黎!”苏琅琅紧着往前走了两步,这是她初次这么字正腔圆理直气壮地叫出他的名字。
“何事?”他略放慢了脚步,等着身后之人追上来,才又小声解释,“安南脾气上来可不会管有没有道理,只想着自己出气就好,你如今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待我去了南疆,京中也未必能一直这般风平浪静,小心行事罢。”
“自是要小心行事的。”她点着头连声应下,“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安南公主似是心悦程循。”
时黎停下脚步,觉得她的揣测很是无理,总不能因着安南对卢锦岑撒了脾气,就一味将缘由归咎到男女之情上,“安南一贯如此,此番未必就与程循有关。”
“公主一向与卢大小姐关系亲密,即便有什么矛盾,也不曾这般羞辱过,今日之事未免也太反常了一些。”
安南自幼也没有什么玩伴,独卢锦岑与她关系亲密一些也最为知趣,她从前即便再如何压不住脾气,看在皇后的份上也不会羞辱这个表妹,更遑论是在这样的宴请之上,闹出事来让时黎看热闹。
她见时黎不说话,又继续道,“自公主进殿起,眼睛就没从程循身上离开过。”
诚然,这是苏琅琅随口说了骗他的,不过当时殿内除了她一直盯着安南不放,几乎也没有什么别人会过分注意安南,“恐怕是一见钟情了罢。”
“即便真是如此,世子妃又有何指教?”
苏琅琅轻哼一声,“程家不是还有一只祖传的玉镯么,总该有人将这事告知卢大小姐,也好宽慰她今日丢失心爱之物的难过。”
“你倒是很会往旁人痛处戳。”他不禁失笑,“这样也好,待卢思惟回来,且看看他能不能收拾得了家里的烂摊子罢。”
“南疆一行凶险,未免卢大将军还能腾出手来管着边城之事,我必定在京中给他使些绊子以保边城安宁。”
时黎定定看了她半晌才道,“不许胡来,也不许置自己于危险之中。”
他唤过长青小声说了两句什么,待人离开后才又对苏琅琅勾了勾手指,“此番我去边城,长青也得随我一道前往,待会儿给你安排一个贴身伺候的,晚上同你一起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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