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听俺说聊斋
瘦猴把着肩缩蹲在树下，阴阳怪气的说。
“也是书生遇见鬼？哼，你可别想着把美娘的故事改一改又拿出来骗人。”
施黎懒得理会她，只当做听不见这人说话，将拐杖放在脚边，清清嗓子重重的咳嗽一声。
“这故事要从一个叫做王生的书生讲起……”
没错，施黎讲的正是大名鼎鼎，经过多年流传依旧□□的聊斋经典鬼故事——画皮！
从原身的记忆中得知，这世界根本没什么叫蒲松龄的人，虽然有可能是原身记忆有误，又或者是原身见识短浅。但施黎大概率可以肯定这个世界根本没有蒲松龄，毕竟上下五千年还没听说有哪个朝代女尊男卑，更加没听说过有男人可以生孩子的先例。
既然世界已经天差地别，有一个同名同姓的作者再写出一本清朝时期创作出来的志怪小说的概率便几乎等同于零。况且施黎又没说这故事是她自己编的，假托以前听原身母亲讲过就是了。人死不能复生，要对峙的人只能先自己抹脖子了。
再者，画皮这个故事从古流传多年，版本已经改了无数次，电视电影不知道演了多少回，施黎自从穿越后，对过去的记忆反而特别深刻，从小到大的事几乎都能回想起来，只是需要仔细想一想罢了，说起来，这也算一个微不足道的金手指吧。
施黎有心要灭施美娘的威风，使尽浑身解数，大脑飞速运转，将画皮这个故事，糅杂了各个版本的高光亮点，讲得那叫一个精彩纷呈。
讲到王生因为美艳女鬼梅三娘的引诱要休妻，而糟糠之妻被百般刁难之时……啊不，为了代入现实，施黎贴心的将糟糠之妻换成了糟糠之夫，而书生王生也从他变成了她。总而言之，换汤不换药，改名不改姓。
已经听得入迷的众村民纷纷义愤填膺，蒲扇都要摇烂了。
“个王生，这么好的夫郎都不晓得珍惜哟！”
“就是啊，她家夫郎贤淑貌美，哪里不好了？”
“要我说，也不能全怪王生，这女鬼确实是漂亮……”
“哎哟，柱子这话你家夫郎听见了，怕是要跟你吵架呢！”
“嘿，你真的是……我会怕他？现在让他来，我当着面也敢这么说！”
“是吗，那狗娃子……别玩了，快去你家里把你爹叫来！”
“好的，三爷爷！”
叫柱子的高个女人一把逮住自家孩子，啪啪打了两下。
“你瞎跑什么，别人让你去你就去，你鸡粪收拾没有？回去等着挨你爹打吧！”
叫狗娃的孩子受了这无妄之灾，哭哭啼啼委委屈屈的缩了回去。
“那我不去了，我也要听施老二讲鬼故事。”
施黎伸手拧他脸蛋儿一下，尴尬的揪了一层黏糊糊的泥下来：“什么施老二，叫施阿姐！”
“那施阿姐你快讲，我也好想听！”
“咳咳，”施黎望望天色，故意说道，“哟，今儿都这么晚了，算了大家还是散了吧，别耽误明天干活，故事什么时候再听都可以啊。”
孙三婶赶紧道：“这可不行，老二你讲得太好了，听得婶子这心里抓心挠肺的，就想晓得那个王生什么时候发现女鬼的真面目，你今天不讲完我回屋也是睡不着的！”
众人纷纷附和，催促着施黎赶紧继续讲下去。
施黎又咳嗽一声：“唉，讲了半天，有点口渴了。”
村民出来摆龙门阵，常常口渴，家里有个大茶壶的三大爷便每天提着煮好的银丹草茶也就是薄荷茶给大家伙分发，水碗自带，薄荷则是村民们各自在田坎上扯点凑上。
闻言，年过半百的老头赶紧拿出一个干净的碗，倒了茶递给施黎。这一口薄荷茶下去，真叫清爽慰贴，不冰冷激人却凉爽甘厚，比市面上卖的加冰薄荷水不知道舒服多少。施黎喝了个痛快，却还是拖拖拉拉不肯讲，只拿一双眼睛瞅瞅施美娘。
“哎呀，不是我扫大家的兴，只是我这腿还没好，夜里怕凉，还是早点回去的好。诶，美娘刚才那个书生遇鬼的故事不是还没讲完吗？不如让美娘继续给大家讲着，我这个下次再说吧。”
村民当然不肯，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气氛一时嘈杂起来。施美娘憋红了一张脸，本想转身就走，偏偏心里又舍不得，再看看她那几个跟班，一开始跳得最厉害的瘦猴，此时也是抓耳挠腮。想帮施美娘讽刺施黎几句，又怕施黎一生气当真走了。
施美娘倒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最重要的是，施黎讲的这个画皮可比她在县城里听说书的讲的那个书生遇鬼的故事好听多了，直听得她心痒痒，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于是轻易便低了头，涨红着脸皮大声大气的说。
“县城里的说书先生也没你讲的故事新奇，你就继续讲吧！”
听见施美娘发了话，瘦猴便一下子窜起来，把拢在布包里的吃食抓了两把塞给云齐。
“云小哥儿，这是我阿爹晒的一点干货，闲着嚼嚼吃着玩的，来来来，你们也吃！方才都是我屁话多，狗眼看人低，施二姐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诶，刚才讲到哪里了，那个梅三娘又准备换皮了是不是？”
眼见人家这么有眼力劲，施黎便喝了一口茶，又把瘦猴‘进贡’的干瓜条拿了一点嚼着吃了。别说，真比施家的米糠野菜饼子好了太多！
心情大好之下，施黎也不再拿乔，便接着刚才的情节给村民们讲了下去。
“那王生听了道士的话，只当他胡说，心里却还是不免起了疑惑，便故意告诉梅三娘有事外出，实际却悄悄躲在床底下偷偷窥视……”
这一夜，施家村的村民听得如痴如醉，一时咬牙切齿，一时拍腿叫好，一时讲到诡异之处又不免惶恐四顾，总觉黑暗中有什么东西窥视，背后总是凉飕飕的汗毛倒竖。
第二天一早，许多人都是顶着一对黑眼圈扛着锄头去干活。不过田地里却多了不少欢声笑语，昨夜听了故事的人正充满成就感的给昨天没来大树下乘凉的人转述，可惜能完整讲述的人实在少得可怜，反而把那些没听过的人兴趣勾了起来。
“可惜了，早知道我昨天跟你们去了，我家夫郎非缠着不要我走。”
“呸，谁缠着你了？”
“他现在倒不认了……”
“老七，没听见没啥，施老二最近每天都来，今天晚上叫她再讲一回就是了，我们也没听过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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