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家中有鬼
“怎会这般？”俞书白诧异追问。
王步雪嫌弃地挥了挥手：“方才我本来是去寻……寻鹿鸣妹妹的。本来想着昨日受了这些打击，鹿鸣妹妹心中不舒坦，想去开导开导。谁知？还没入门就听到了刀刃划木声响！我本以为是鹿鸣妹妹寻来修门的，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怎么知道我走进了里面却是空无一人！”
鹿鸣大概知晓是怎么回事，也不放在心上，只是抬手掩住了子阳的双耳。
俞书白奇道：“你确定不是进贼了？”
王步雪连连摆手：“怎么可能！为了确定清楚，我还特意寻了张婶同我一块儿进屋去瞧！”
鹿鸣心中一惊，连忙问道：“你们进去了？”
“奇就奇在这儿！我们根本进不去！”王步雪缓着气，想来还是心有余悸，“这鬼好似专门瞧上了女子，我去哪儿他就追我到那，给我好一阵麻烦。”
鹿鸣确实不敢放心，又问道：“张婶呢？”
王步雪更是气不过：“怪就怪在这儿，这鬼根本不拦着张婶，绕着你家院子走了一圈半个人影也没寻着。你家厢房上了锁，我们进不去贼人自然也进不去。哪会有什么贼人，依我看就是闹鬼了！”
俞书白建议道：“这事可大可小，鹿姑娘还是快些回去查个清楚呀。”
“自然。”鹿鸣好生应下。
俞书白加快了步伐，几人跟着他，很快便来到了巷中。鹿鸣一眼就看到了大厅正中央坐着晃脚的骠骑大将军。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鹿鸣家中不大，院子一览无余，多谢诸位挂念，只是还请放心目前还是安全的。”鹿鸣领着人在自己院中四处逛了一圈。
俞书白将子阳放在了厅中桌椅，鹿鸣收了伞才松了口气，就见俞书白直直冲着房门走去。
“俞公子！”
“俞公子我来给你撑伞！”王步雪连忙跟了上去。
两扇飘零木门，被铁闸紧紧扣回原位。俞书白指尖细细摩挲，刀工整齐，并无异样。
“你确定听到了声响吗？”俞书白再次问道。
王步雪再三保证：“声声入耳，绝不作假！不信可以去问张婶。”
“那王姑娘来时可看到了工具？”俞书白又问道。
王步雪细细回想了片刻，无奈摇了摇头：“这倒无法确定。”
看两人如呆头鹅仔细地寻着蛛丝马迹，高瑾衍享受到逗弄人的乐趣，忍不住笑了出来。
鹿鸣瞪了人一眼，打着伞将人扶起：“许是步雪姐姐来得慢了些，今晨妹妹便是去寻了工匠，姐姐听到的或是工匠修缮之声。”
“可便是工匠也不会眨眼就没了声响吧？”王步雪还是怀疑。
鹿鸣循循善诱：“许是天要下雨匠人们急呢。”
“鹿姑娘所言极是。”俞书白寻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起身，松开了敛着的衣袍，“这些痕迹皆为人为，若为鬼怪……难道是见鹿姑娘人美心善，特意为其免费修门不成？”
“俞公子！”王步雪根本没想到人会这般言道，恨恨地瞪了人一眼。
鹿鸣又再三向人保证，这才将人送回自己房中。
“若是有什么，书白就在隔壁，鹿姑娘莫要客气。”俞书白不厌其烦嘱咐道。
鹿鸣点点头，衷心谢道：“多谢俞公子挂念。”
鹿鸣又是好说歹说，再三保证连人带客一并送回自己房间。
确认人回到了自己房中，鹿鸣仔仔细细将门扣上，高瑾衍已经迫不及待敞开肚皮笑得开怀。
鹿鸣没什么好气瞪了人一眼，转回房中一推，见推不动，想起先前王步雪说的，伸手道：“钥匙。”
高瑾衍放轻自己一飘，高至屋顶手一捞，往下稍沉手中便多了一串钥匙，麻溜儿地给人开了门。
鹿鸣先是检查了身体鼻息一番，这才给人拾着被角无奈唤道：“将军。”
高瑾衍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这也是为了你出气。”
鹿鸣没什么好气：“我有什么气可出？”
“昨夜。”高瑾衍言简意赅。
昨日王步雪那番表面看望关怀，实则打击提醒做得实在不甚高明。
“多谢将军好意，鹿鸣这些年已经习惯了。”
高瑾衍轻哼一声晃着脚：“忍痛受苦，佯装弱者，搏尽关怀，伺机而动，这就是你这些年的日子？”
鹿鸣撇过头，提着药包出门：“鹿鸣不知将军何意。”
高瑾衍也不在乎，抱肩坐在一旁：“这些年仙女之名下的日子过得还不轻松吧？”
鹿鸣深吸了口气：“仙女不过众人高看一眼之称，鹿鸣并不觉得有何异同。”
高瑾衍恍若未闻，自顾自讲下：“因为是仙女，所以必须谨慎小心卑微地将每一件事做好，似天上神仙一般与众人予给予求，不哭不闹。闲时众人笑资，苦时众人怜悯，难时众人无视。这滋味……应该不甚好受吧。”
鹿鸣还在强撑着嘴角的笑意：“将军若是好奇，亦可体验一番。”
“其实……你本可以不必这般的。”高瑾衍道。
“骠骑大将军生来富贵，还是莫要说大话的好！”鹿鸣将手中的瓦盖狠狠砸下，临了卸了三成力道，晃荡一声还是惊人。
高瑾衍一怔，嘴巴嚅嗫，好似觉着自己说错了话。
鹿鸣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找到自己平静的嗓音：“以多欺少以免自己孤立，同情弱者以显自己强大，这不是你们生而俱来就喜欢的吗？我不过顺其自然而已，又何错之有？”
时间恍若静止，鹿鸣再也未往高瑾衍那边瞧过。不过片刻，瓦罐咕噜作响，药已然煎好。鹿鸣熄火，等了一会，见人不作声响，起身就直接将药倒出。刺鼻药味袭来，熏得人一脸苦味。
鹿鸣推开房门，见人小心翼翼跟进，药碗轻放，便出了门。
其实……高瑾衍说得不错。仙女的日子过得不好，什么仙女，或者干脆说是鹿鸣的日子过得不好。
“呐。”一张对折白纸透着渗纸黑墨。
鹿鸣双手接过，刚要打开。
“别急，等小爷走了再开。”高瑾衍连忙奔回自己的房间。
鹿鸣看着诧异，缓缓打开。只见一片空白中央，一个火柴小人乖巧作揖，上面漂着被狠狠划上三杠大字。
鹿鸣笑了。
大雨瓢泼，闹了大半日的天总算转了晴。隐了一日的日光绞尽脑汁留下自己印记，直至戌时天空仍见残阳。
“鹿姑娘？鹿姑娘。”敲门声很是含蓄，三扣一停。
鹿鸣连忙抽出洗碗的手，快步开门。高瑾衍正巧出来送喂药的碗，两人猝不及防对上了眼，高瑾衍小麦脸庞印上淡淡红霞。
鹿鸣的笑容便止不住了。
气得高瑾衍碗一砸，狠狠道：“你的俞公子寻你了。”
鹿鸣连忙开门，致歉自己开门晚了。
俞书白见人正在洗碗，面色浮现淡淡失望，却还是兴致勃勃捧出怀中的《东游记》：“鹿姑娘可还记得……”
鹿鸣点了点头：“记得，只是俞公子这书是为了学生，贸然给鹿鸣，恐不甚方便吧？”
“没事的没事的，是多出来的。哦，我的意思是，本来就是为学生准备多出来的几本，如今尚未丢失，可以借的。”俞书白小心翼翼地说道。
鹿鸣接过看了几眼。比起被子阳整日包在怀中，些许地方起了皱褶，这本是真真正正的新。连纸上的黑墨也鲜明得恍若刚刚印刷。
“俞公子……”
“夫子！”鹿鸣刚好开口，子阳便在房中唤道。
俞书白慌张道：“屋中刚煮好饭，我想着你要看书，就先给你送来，如今子阳唤我我便先回去了！”
鹿鸣还没来得及开口，俞书白步履踉跄往回奔，好似有着洪水猛兽追在身后。
“果然名副其实仙女，不过两日，俞公子已然对你心悦诚服，甘心拜入仙女石榴裙下。”高瑾衍不知何时出了房中，看完了整场戏，感慨道。
鹿鸣横了人一眼：“会不会说话？”捏着手中薄薄一本东游记，恍若重如泰山，毫无头绪。
高瑾衍款步走来，一把抽出东游记，随意看过几眼，忍不住捧腹大笑：“原来我们不食烟火的仙女喜欢看这种书？”
东游记讲得是道士一路打怪修行，沿途收服多位小弟，最后积累功德，位列仙班的故事。故事之中各个收服情节内容离奇曲折，却又令人流连忘返。
鹿鸣转回灶台洗起碗筷。
高瑾衍好似看出了一二，稀奇道：“你不喜欢？”鹿鸣刚要回复，又闻人自言自语道，“没道理啊，若非你提及欢喜，人也不至于主动送来。”鹿鸣放弃挣扎，低头继续洗碗，偏高瑾衍似那讨厌蚊虫，如影随行：“不过现在喜不喜欢也不重要了！你想要的不就是嫁入俞家吗？这便是一个极好契机。”
鹿鸣将碗筷一股脑塞入柜台，没什么好气：“我为什么非要嫁入俞家？”
高瑾衍轻飘飘道：“这不是你原先的想法吗？而且……俞家如今是你可以接触到较好的夫家。”
鹿鸣径直打断：“不！不是。”
“什么意思？”高瑾衍一头雾水。
鹿鸣怔怔地看着人：“我接触到最好的夫家，是你。”
“仙女……仙女在胡说些什么？”高瑾衍只记得傻笑。
鹿鸣沉着面色步步紧逼：“今日王步雪与张婶说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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