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心动与否
“鹿鸣不知将军何意。”鹿鸣索性抛弃了抹布,挪到了灶台一侧。
咚咚咚!
不过两片装饰残木,俞书白仍是规规矩矩地低眉顺眼扣着门。
鹿鸣连忙朝高瑾衍望去,见俞书白捧着瓷碗面色如常,也知道旁人应是瞧不着。心中松弛少许,挂了抹笑迎了上去。
俞书白面色涨红,捧着瓷碗的手还在晃:“今儿个早早去县城寻书,将将归至。听闻下午之事,心中琢磨许久,还是觉着应该来看看姑娘。出门恰逢姑娘送王姑娘出门,见屋中一片漆黑,估摸姑娘尚未燃灶,便带了碗粥来。”
鹿鸣睨了一眼旁边高跷双腿的高瑾衍,脚步一转,果断将人引至灶台:“多谢公子好意,有了这一碗及时雨,鹿鸣也就不必再忙了。”
见人收拾着柴火,俞书白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
“公子忙碌一日,不知晚膳……?”鹿鸣忽然想了起来。
俞书白一怔,羞赧地摸了摸头:“没事,我待会儿回去就吃。对了,白粥许会寡淡,我这儿还有着两坛母亲酿的酸萝卜,不若你试试?”俞书白望着白粥忽然就觉着白得实在素净。
鹿鸣将要摇头拒绝,抬头见人一脸希翼,心中不免一软。自己闹得这般名声,难得有人雪中送炭,左转的头硬生生转了方向:“好,多谢俞公子了。”
俞书白两眼一亮,转头就要回房。
鹿鸣忽又唤道:“左右夜深无人,不若你我相伴一餐?”
姑娘素色衣衫,笑容浅浅,欲比皎月。清风徐来,阵阵清香,俞书白连连点头应道。
鹿鸣目送人离去,便也转身开始收拾起中央的桌椅。
天黑夜深,难辨神色。鹿鸣低着头不敢对人双目,推了推人压在桌上手臂:“将军也听了,鹿鸣守待客之礼,烦请将军借过,以便收拾桌椅。”
高瑾衍冷哼一声,高抬贵手:“你昨日拒绝那什么宋淳就是为了此人?”
这是什么话?
白粥……宋淳,鹿鸣想了好一会儿才转了过来。心中微沉,嘴角弧度愈扬:“不瞒将军,鹿鸣自知身份卑微,本无此心,既将军如此建议,鹿鸣自会好生考量。”
“小爷是这个意思吗?”高瑾衍急道。
忽而,脚步轻响,瓶罐相撞,清脆悦耳,好似踏着悠扬乐曲而来。
鹿鸣回首,见人一席青色长衫,面上笑容真诚,一双黝黑眸子似迷茫幼鹿,天真无辜。望着,心中沉重稍散,嘴角也不自觉自带笑意:“俞公子,这儿。”
俞书白抱着两大瓶罐的泡菜,砰的一声落桌,吓得手一颤,连忙稳住道歉:“失礼失礼,实在是失礼。”
鹿鸣恍若不见身旁之人,笑容潋滟,抬手试着推了推,纹丝未动:“确实是重了些!”
俞书白抹着额边汗珠:“也是我娘实在担忧,愣是泡了足足两大罐给我带来,我还正愁吃不完呢,鹿姑娘赶紧试试!”
高瑾衍看着嫌弃,踱步悄悄挪到了桌边轻轻一抱便离了桌面,吓得鹿鸣直直拿眼瞪他。
他微微挑眉,轻轻放下,不发一丝声响:“也没想象的那般重呀!”
见人安分,鹿鸣才松了口气。
俞书白抹着额边汗珠:“也是我娘实在担忧,愣是泡了足足两大罐给我带来,我还正愁吃不完呢,鹿姑娘赶紧试试!”
“也是为母心切。”鹿鸣跟着笑,瞧了好半晌,见实在乌黑的很,便去房内寻起了蜡烛。
烛光幽幽,两碗白粥,几碟小菜。坛子甫一掀盖,扑鼻酸味,口齿生津,浅尝一口,果真爽口无比。
“会不会有些过酸了?”俞书白咬了一口,见人浅皱眉绪,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鹿鸣拾帕轻拭嘴角,摇了摇头:“令堂辛苦了。”
俞书白勺了两口白粥,幽幽一叹:“也怪我不孝,母亲独自抚我成人,时至今日也没混出半个名堂,还让她老人家一人为我担忧。”
鹿鸣诧异,眼睫微颤,见人一脸落寞,微微压去心中酸涩,拍了拍人手:“公子已是举人身份,未来指日可待,令堂应是自豪的。”
俞书白抬头好生打量了人半晌,仿佛不信真有人会相信自己抱怨。
鹿鸣又道:“虽说父母在不远游,然若是父母期待,又怎舍得辜负?”
俞书白双眼满是轻松:“倒没想到,吐露苦水多次,还是鹿姑娘可以体谅。”
鹿鸣一怔,转念也就明白。人只见其花团锦绣,谁管你背后心酸,坦言相待,更当你耀武扬威。
只是君子不言人短,俞书白随意带过,开始专注自身。
俞书白自幼失孤,母亲一人陪伴长大,三年前考取秀才,返学院教书。今年受县令盛情邀请,转入清远书院。年方十九便为举人,是清远书院史上第一位解元,前程似锦。家中又只有一母,无兄弟姊妹,若为夫婿,算是个不错的对象。也不怪眼高于顶的王步雪看得上,算尽心机前来提醒。
一盏青花瓷碗砸在手畔,鹿鸣猛然回身,抬眼只见波澜涟漪,一碗清水。下意识看回了倚在墙边的始作俑者。
烛光以桌面为中央,高瑾衍明暗交界的脸上,眼睫低垂:“没毒的,喝吧。”
倒也不是担心他会下毒的问题,鹿鸣稍稍一怔,低头抿了一口。
酸得发软的牙总算好受了些许。
“怎么,我们不食五谷的仙女心动了?”
怎么又回到这个问题?
鹿鸣转头,半暗半明只见看不清人的面色,琢磨不清问题缘由。
王步雪说自己配不上,高瑾衍也百般询问,怎么?都是担心自己心比天高,玷污了俞书白不成?
心下微沉:“未尝不可。”
幽黄烛光映于面上,高瑾衍步入明亮,微微点头:“仙女想好了?”
明明这是自己的事情,可是被他这般一问,莫名心虚,鹿鸣稍稍沉吟,一时半会不知如何回复,悄悄抬眼晲人,阵风拂过,灿若星目的眼上一个红色的小山包,心中一跳:“这个……还疼吗?。”她指了指自己的额头。
高瑾衍不明所以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什么玩意儿,啊,疼。”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鹿鸣的头低得更深,下意识地转身跑进房中取药,走了又没两步忽顿住了脚,转头盯着那片红,思索稍稍:“你的身体还在那吧?”
高瑾衍一愣,摇了摇头,朝门对面瞄了一眼,一片黑暗。忙快步出去,鹿鸣下意识跟出去,只是人乘风飘过,双腿哪里比得过,只得作罢。
叹了两口子,再三望了眼外面,不一会儿鹿鸣便听到了一阵布料摩擦地板的窸窣声。心一跳,连忙刷了碗筷放好,双手抹在身侧的围兜擦净了手,赶忙奔进了房中取药。
出来只见一身月白长袍的男子堂而皇之地躺在自己的厅中,两扇木门大大敞开,高瑾衍托着下巴在自己的脸上指指点点。
鹿鸣心跳的更厉害,一边快步跑到门边观望两侧,扶着颤颤巍巍的门掩住,一边问道:“可有人见着?”
“仙女一心嫁入俞家,倒是小爷考虑不周了。”高瑾衍款步慢行至鹿鸣面前,瞄了一眼尽力扣门的鹿鸣,俯首打磨了半晌门栓,指尖跨过人的手轻轻往上一扣,用力一抬。卡塔一声,轻而易举地扣上。
鹿鸣额间已是一片微凉。指尖修长如玉,跨过自己手时带着丝丝凉意,直直透心。不欲辩解,转身见躺在地上的身子面色又白了不少。蹲下刚想将人的手往自己身上一拖。
带着那股凉意的指尖又从自己脖间袭来,鹿鸣一怔,下意识卸了力道。转身抬头,是高瑾衍棱角分明的下颌线。
“我来。”
鹿鸣一怔,只记得连连点头,眼睁睁看着人将那只透着冰凉的手将自己手中接走,稍稍一扯,连手带身一下扑倒了高瑾衍的背后。高瑾衍嫌弃地皱了皱眉头,又往上颠了两颠,似乎实在寻着什么舒适的姿势。托着身子的手不见丝丝力道,好似轻松得很。鹿鸣心中纠结,小心翼翼地跟在人的身后。见人顿步连忙开了房间的门,将人引入。
房内简单桌椅,两侧及腰博古架空空如也,青帐飘飘,木床对面一张黄梨梳妆台,桌上书籍乱堆成山。
鹿鸣刚帮着人将身子摆好,转眼见人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桌面,心中羞赧,缓缓退着脚步:“我忘了……”
高瑾衍一怔,连忙收回目光:“抱歉……药呢?”
鹿鸣心中混乱,还是随手将药递了过去。见人毫不避讳一把扯下身子上的破烂衣衫,惊愣片刻连忙转身。满脑子回荡着方才的画面。
小麦色之间纹理分明,透着条条疤痕,伤口白里翻着肉。自己竟然还留恋回味,暗暗心虚,敛了心神沉思片刻,道:“除了金疮药,将军泡水多日,还是需要大夫吧?”
高瑾衍已经上好了药,瓶塞一盖这才转头道:“最好不要。”
鹿鸣随即也反应了过来。高瑾衍是路上遭人埋伏受害,凶手如何一无所知,贸然暴露身份也是自招祸端:“然若不寻大夫,将军这伤……”
高瑾衍想了想,看向了中央的桌椅:“可有笔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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