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纵火

风高月夜时，正是杀人日。
  齐暖突然想到了这句话，她突然有点害怕了，她一直把姜郁当成个孩子。
  却忘了他是书里的反派。
  风将遮挡她的布匹吹开，她亲眼看着他放火烧屋。
  古代的房子大都是木材建筑的，现在又是秋天，天干物燥，火势瞬间变大。
  从第一把火的呆愣，第二把火的害怕，到现在的麻木，齐暖看着将郁整整放了六把火，烧了七户人家。
  他在夜色中行走着，谨慎又灵活，齐暖不知道他是蓄意而为还是一时兴起，他的冷静和狠心让她感觉到可怕。
  齐暖知道如果她哇哇大哭，村民们肯定能发现他的。
  但是她迟疑了，也许她也不是什么好人吧，泪水从眼眶流出，她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
  他是最大的反派，于乱世中结交了一群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占领要塞，成了一支不要命的匪军，只要有钱，他们便是最忠诚的军队。
  皇室，流民，乱军或是其他军队，只要给钱，他们什么都做，他们可以随时投诚也可以随时背叛。
  是令人不齿的也是让人害怕的，然而这支匪军最终败于女主手中，无一存活，
  姜郁感觉到了背上的湿意，但他没有任何动作，他只是静静看着眼前的大火。
  欺负过母亲的人他都一一记着的，从不曾忘记。
  火焰在他黝黑的眼眶中闪烁着，从此这里与他无关。
  他的背很暖，但是齐暖仍觉得冷，她小小的手轻轻抓着姜郁的衣襟，她想，要是她真是一个婴儿那该多好啊。
  人最大的不开心便是因为知道太多。
  姜郁背着她在黑夜中走着，仿佛背了全世界。
  齐暖不知道他们走了多久。
  直到从天黑到天明再到天黑，姜郁才将她放下。
  一个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的地方，不过这一切皆与他们无关，城门有士兵守卫着。
  他们没有户籍和路引，根本就进不去。
  他们落脚的地方只是一个破败的寺庙。
  里面还有三三两两的乞儿，全是孩子。
  看见他们的时，只是瞥了他们一眼便专注于自己的事。
  姜郁将手指咬破，塞到齐暖嘴里。
  齐暖看了看他冷漠的脸，轻轻吸吮起来。
  靠在角落里的男人从他们进来时就一直观察着他们，看到这里，心里倒觉得有些意思。
  “咦，你这小子对自己够狠的啊？但你知道这是我的地盘吗？”
  听到这话，寺庙里的乞儿都看着他们，眼神也变得戒备起来。
  齐暖的神经瞬间被提了起来，她能感觉到姜郁的身体的僵硬。
  这个寺庙里都是小孩子除了说话的那个男人。
  男人缩在角落里，看见他们只是随意地问着，凌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脸。只隐隐约约地看到他的身形。
  显然这些孩子都是以他为首的。
  这让齐暖想到了那些利用孩子乞讨的人，她眼睛转了转，还好，没有残疾的小孩。
  但这并不能让她放下心来，姜郁能怎么办呢？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带着一个婴儿怎么能活下去呢？
  她要是再大点就好了。
  齐暖有些难过自己成了姜郁的拖累。
  “对不起，我并不知道这是您的地盘，可以让我们在这里呆一晚上吗？”姜郁看出眼前的人对他们并没有恶意，他很清楚别人对他充满恶意时是什么样的。
  “我可以给你们报酬。”
  “哦！什么报酬？”男人有些好奇，爬了起来走到他们面前。
  这时齐暖才看清男人的脸，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胡子邋遢的。
  齐暖也很好奇，姜郁能拿出什么报酬来。
  姜郁将齐暖放下，从鞋底抠出了一枚铜钱，递给男人。
  男人嘴抽动了一会儿，他虽然是个乞丐，倒也不是这么需要枚铜钱。
  只是问道：“你们哪来的？”
  看男人不要，姜郁便再次把铜钱放到鞋底。
  “木子村，家里没粮了，我娘说要带我们去投奔亲戚，结果在山上遇到了狼，我娘……我娘她……她……”姜郁说着便哽咽了起来。
  齐暖看得一愣一愣的，她一直以为姜郁是个高冷的小反派呢。
  “啧，真可怜。”齐暖竟听不出他的语气是真可怜还是嘲讽。
  姜郁的血还残留在齐暖嘴角，男人刚想碰她，齐暖便被姜郁一把抱在怀里。
  “她是我的。”
  看到姜郁如此戒备，男人只好收回手，道：“我没有恶意，但她还很小，没有吃的她活不了的。"
  “你打算怎么办？”
  “我会给她找吃的。”姜郁看着齐暖坚定地说。
  齐暖看起了十分瘦小，脸上没有一点肉，只有两只眼睛大大地看着他，对上他的视线时还对他笑了笑，看着这对兄妹男人觉得甚是有趣。
  “她需要人照顾，你照顾不了她的。”他的话很直白，而姜郁也知道这一点，他抿着唇没有说话。
  “你亲戚家在哪里？你知道吗？”
  姜郁摇了摇头。
  “这样，我可以收留你们帮你照顾你妹妹，但是你要帮我做事。”
  “什么事？”姜郁问。
  “我可以让你们进入城内，你可以行乞为生，当然也可以干其他的，偷也好抢也罢，只是你得到的钱要分我三成。”
  看着在思考的男孩，男人继续说道：“晚上，城里所有的乞丐都会被赶出来，当然如果你能在里面找到容身之所也可以不用给我。”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相信你会知道怎么做的，要不然你今晚也不会选择这里。”
  为什么？齐暖看着姜郁。
  是的，姜郁是特意选这里的，他虽然小，却具有天生的敏锐性，城外的乞丐和很多，墙角，树下，破烂的房子里都有人。
  而这里只有孩子能进来，他们身上没有伤口，并且脸上都是带着笑容的，显然，这里有他们的庇护者。
  虽然他不知道这里的庇护者是什么样的。
  但至少比选择其他地方要好。
  姜郁看着齐暖，如果是他一个人在哪里都行，但是现在他有她了，而且他并不能确定自己能照顾好她。
  最终他看着男人点了点头。
  “我可以把我得到的钱分一半给你，平时我会自己照顾她，我不在的时候你帮我看着她就行，她很乖的。”
  “不用，只给三成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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