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平衡

在余霖的房间磨蹭了很久后，估计着要做饭，余馨儿收起书回房间，再给娘亲李氏帮忙煮饭。夕阳下山后，外出忙碌的人也都归家，余馨儿即已经清醒懂事，李氏便安排她该爷奶等长辈倒上自家煮好放凉的茶水，在长辈面前多露露脸，博个勤劳孝顺的名声。

        “不错，三妮这一次还真改变不少，也能给家里帮忙了，我们家孩子就不会差。”余老头脸上漏出欣慰的笑，任谁家有一个有缺陷的孩子在家都会被嘲笑，现在日子越来越兴旺，也做不到遗弃女孩的那一步，把这孙女好好教导带出去亮亮相，就可以扬眉吐气一番，一扫往日的晦气。

        “这下地干活的还没有被夸，在家偷懒的还被夸上天了。”大伯娘陈氏听这话立刻小声抱怨，一向露脸的都是她家大妮，平日大妮二妮也不用下地风吹日晒，今儿老老实实的晒了一天，三妮在家也没干点什么，投机取巧还能被夸，陈氏心中的气一下就起来了。

        “不会说话就闭嘴吧，三妮头还伤着呢！别等老娘来料理谁。”做婆婆的余老太可不会留半分情面。

        “若不是昨日一撞，三妮也好不了，好了还养闲人，养了十来年还没个够啊。”陈氏的仍在嘟嚷。

        “不得了了啊，我老太婆还管不了这个家了？老大，你可是对我安排的活有什么不满，大妮二妮长这么大下过几回地，今儿还攀咬起来受伤的堂妹，要不让你们来当家？”余老太这回把炮火对准大儿子，媳妇一向斤斤计较，再扯下去就没完了，让老大管自己媳妇去吧。

        “闭嘴吧，大妮二妮大一点，干点活咋了？不想在这里呆就滚回去。”这傻婆娘总认不清自个儿处境，干点活把昨天的事儿按过去不行吗？还来纠结些细枝末节，余大郎也是心累。

        “爷爷、奶奶、大伯、大伯娘、爹你们今儿辛苦了，大姐和二妹也辛苦了，先开饭吧。”余霖也帮忙从厨房把饭菜端来。

        “把菜都端出来，让你娘，你妹子她们也都到堂屋吃吧，一家人不用分两处，平民百姓不必讲究什么，松哥儿呢，又跑哪里野去了，拿个人去喊一喊。”余老头发话，一家子终于吃了顿饭安生饭。

        饭后，一家人在院里乘凉，余老头关心孙子道：“霖哥儿明日要回学堂，东西可收拾好了。”

        “爷爷，收拾好了，没什么遗漏的。”余霖回应。“今儿读书时，妹妹好奇，孙儿想着我和我松哥儿倒是取有名字，但自家姐妹一直没有大名，一个村里叫妮儿的也多，我倒是给妹妹取了个名字，只是不好厚此薄彼，想问问大姐和二妹可有想要的名字。”

        “好，家里有个读书人还是有眼光，这名字取好了感觉还是不一样，不至于像你爹兄弟几个叫什么福禄寿喜，霖哥好好努力，我们老余家有一天也成为耕读世家。把大妮二妮叫来问一问吧。”

        二妮听这话就冲过来，“哥哥，取个好听的，对了三妹叫什么呢？”

        “妹妹不喜欢花名，就取了“馨香盈怀袖，路远莫致之。”中的馨字，表示花香，也有品德美好的意思，叫余馨，平时也可叫余馨儿。”

        “哥哥，这么好听的名字，我也要这样的。”二妮娇声道。

        “这……形容香气的还有馥、芳、菲、蕙等字，也适合女子用做名字，二妮喜欢哪一个？”余霖思索一会儿后给二妮几个选择。

        “那那个好一点呢？可有什么诗句？”二妮继续问道。

        “这些字都有相应的诗句的，二妹先选一个顺口的吧。”

        “要不大弟给我们详细说一说，我们好做选择？不麻烦吧？”大妮也表示对此事的高度关心。

        “那我一个个解释吧，带馥的有“青从馥郁抽芽早，金蕊斑斓晚著花”，“花外云飞馥郁，水沉香。”等句子，是形容花气清香的。带“芳”的有“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芳树无人花自落，春山一路鸟空啼。”带“菲”的有“深红浅绿应无数，逐东风满院芬菲。”“香雾菲微笼薄晓，帘拢爱日如春。”芳和菲经常连用，如“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佩缤纷其繁饰兮，芳菲菲其弥章”都是形容花草、树木的香气，春色浪漫之意，带“蕙”的诗有“蕙草春已碧，兰花秋更红。”“蕙心纨质美韶许，玉貌绛唇淇水花。”蕙是形容兰花的，也有蕙质兰心等形容女子品质高洁，才华比仙。”

        “那我叫蕙儿吧，听着顺口。”大妮抢先回答。

        “那我叫什么呢？馥字虽好可连起来就是余馥，岂不就是鱼肚子，芳和菲的话哪一个好？”二妮问道。

        “叫小芳的也不少，要不叫菲儿，不叫什么小菲，二妮你看如何？”大妮也帮二妮思考着。

        “不错，余菲，大姐，以后就叫我菲儿，不要叫二妮了。大姐你就叫余蕙，我们也有名字了，对了，还有诗呢！对了，哥哥诗是怎么念来着？”

        “你们还是先把名字学会写吧，以后不要被人骗了，也别在文书契约上乱签名字，等你们把名字学会我在叫你们诗。现在我把你们名字写了给你们，你们先用树枝在沙地上写，等我旬休后再教你们其他的，学好了再用毛笔。爷爷，这样安排可行？”余霖说完也不忘征求大家长的意见。

        “女孩能认清自己的名字不做睁眼瞎就好，还要费笔墨干嘛？”

        “爷爷，写字也不费什么，可以把我不用的笔给妹妹们，写过的纸也可以重复利用。当然，前提是现在沙土上学会笔画在用纸，否则也没必要浪费，妹妹们可是有任务的，要努力完成呀。”

        “那行吧，你去忙着吧，不要太晚，明早你还要去镇上的。”

        “太好了，哥哥，我们也一起去看看。”谁不想有自己独属的名字呢？大妮二妮就跟着余霖一起，只是写好名字一看，呵，就两个字，好多笔画，看来要学写字第一关就是硬仗，姐妹二人就拿着名字练习去了。

        “哥哥，也把我的名字写给我看一看呗。”余馨儿这是也凑热闹，当然也是不会写繁体字的缘故，看看简繁的区别，不要到时候缺胳膊少腿的引人笑话。

        “这有何难？”余霖提笔一挥而就，“那妹妹可知道我为何会可大姐她们也取名字吗？”

        “这……”余馨儿不知是该装傻还是该表现了。

        “妹妹，在咱们村里，我们家是战乱逃荒到这里的从曾祖父算来不过四代人，爷爷他们现在还剩两兄弟，但也是人丁稀少，还好当初天下初定，陛下仁慈，重新划分土地，减免赋税，鼓励开垦荒地等，我们曾祖才得以在这里安定。因此，不论家里如何争长论短，如何计较得失，但是走出去就是一家，脸面上就得做足兄友弟恭。以前妹妹总是被别人嘲笑，大伯一家也多有怨言，但是也不是太过出格，所以我们现在也不宜太过厚此薄彼，否则不知有多少争端。不过读书妹妹可要用功，大姐也十五岁了，在家里呆不了几年，二妮心性不定读书习字恐会半途而废，但书是给自己读的，最次也要会写常用字词也才能安身立命，妹妹可懂？”

        “哥哥放心吧，这点度量我还是有的，我也对读书更感兴趣，拉下这些年的时光我一定努力补起来，还要和娘学习干家务活，给娘减轻负担，哪有时间和她们争来争去。”

        “好，妹妹在家除了友爱姐妹兄弟，也要孝顺父母和爷奶，爷爷话不多，但足够有远见，也够公平公正了，奶奶脾气不好，嗓门大，但奶奶也最心软，真心疼爱孙辈。大伯父常在镇上做木工，现在农忙回家帮忙，大伯母嘴碎一点，但对长辈不要正面顶嘴，你还小，有受伤，万事有奶奶和娘在。姐妹中大姐温柔大气，不会和你们小的几个计较，二妹要好强一点，能让就让她三分，不过也别让人欺负了去，只要你有理哥哥就会给你做主，至于松儿现在和几个同龄的到处野，和你关系不大，开年后就把他送到周父子的私塾管起来。”在榆林的反复叮嘱中，天也晚了，众人各自回房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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