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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4章 谁又当了真


每当安知意夜里要应酬客户忙碌的时候,许阿姨就会在公寓里陪着绍誉。

        小家伙是很听话的,不吵不闹,一个人玩耍着,等着安知意回来。所以许阿姨带起来。也不会手忙脚乱。门口有了动静,大概是有人拿了钥匙在开门,绍誉立刻探头去瞧,许阿姨笑道,“绍誉。大概是你妈妈回来了。”

        这边一瞧。回来的不是安知意,而是聂勋,绍誉喊道,“聂勋舅舅,今天回来的这么早啊。”

        往常聂勋总是比安知意晚一些回来,所以今天也算是破例了。聂勋放下了公事包,许阿姨立刻接过收起,他往客厅而去,看向绍誉笑道,“我忙完了就回来了,你妈妈她还没有”

        “没有。”绍誉摇头,“妈妈说晚上有事要忙。”

        “今天妈妈要招待客人。”

        “那一定会喝酒的吧”

        “大概会。”

        “那我可以给妈妈打个电话吗”

        自然是不会驳回孩子的请求,聂勋拿出手机来,拨下安知意的号码去。

        夜晚的酒店里。一场夜宴正在进行着,安知意举杯对向宾客,谈笑间自是一派清闲的模样。她从来都是能够克制理智的人,今日亦是。酒过几杯,她得空去了趟洗手间补妆。独自一人的时候,一切静了下来。

        安知意对着化妆镜补妆,而后走了出来。夜里的回廊正对着那片夜空,京城霓虹闪烁,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万物都在变化,可唯有这夜色,好似还是和从前一样。

        隔着玻璃,没有吵闹也没有喧嚣,分明是安静的,但是脑海里却不能够安定。安知意沉眸不语,只将窗户开了一道缝隙。呼吸那吹来的空气,平复下那份焦灼。然而耳畔,还有个声音却是不断的叫嚣着,对着她在质问。

        或许,他是错了,方式不对,但是,难道说他就没有用心去爱吗#@$&

        他没有用心去爱吗。

        安知意仔细去想,三年后的回归重逢,其实开始的时候他对绍誉,却是做到的呵护关爱。所以,孩子才会这样的粘他。哪怕是现在。尽管孩子不像普通孩子那样爱撒娇爱闹,所以也不会缠着她询问父亲在哪里,可那一份父爱,却还是在那里,早已经凝聚在儿子的心头。

        那一只即便是破了洞也不舍得换下的书包,仿佛已经是最好的证明,证明父子之间的感情牢不可破。纵然谁也没有承认过,可不舍就是不舍,哪怕她为他买来全世界最好的书包,却也不能够代替他经手买下的那一个。

        这样的认知,让安知意更为窒闷,也更为不知该如何选择。

        夜色愈发深了,好似要将整个人都压迫笼罩,寂静里手机响起铃声,安知意一瞧,是聂勋来电。%&(&

        电话按了接通,安知意应声,聂勋于那头低声开口,“还在应酬”

        “恩,还没有结束。”安知意回道。

        “绍誉要跟你说几句。”聂勋应着,将手机换了人,下一秒就到了绍誉手中,“妈妈”

        “哎,宝贝。”安知意扬眉笑应,绍誉似小大人一般叮咛着,“聂勋舅舅说妈妈今天去招待客人了,要少喝点酒喔,早点回来。”

        安知意被儿子的叮嘱逗乐,心里更是一暖,“好的,妈妈知道,一会儿忙完了,妈妈就回来了。你今天早点睡觉,听舅舅和许奶奶的话。”

        这边又聊了几句,绍誉将手机递回给聂勋,聂勋也没有再多言,只是说道,“那就这样吧,等你回来。”

        有些话虽然没有说明,可安知意还是明白的。挂了线,她握着手机望向那窗外霓虹闪烁的一片夜景。

        当找到那份瑞士银行授权书后,她和聂勋之间就陷入了僵局,至今还没有破冰。聂勋即使没有再多番催促她交出证据,可是他的眼神已经告诉自己,他一直在等着她的答复结果。

        今天瞧这一通电话,看来他又要找她谈话。

        安知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迟疑纠结,这一点也不像是她,她不该再举棋不定,早该放手将证据交出,再带着绍誉远走高飞,去哪里都可以,再也不想太多。可是,可是一想起绍誉,她却还是没有办法狠下心来。

        这个世间,是否真的有神明。

        如果有,那么可不可以告诉她,她要怎么做才好。

        不过是七点过半,八点还未到,聂勋洗过澡下来,绍誉还在客厅里玩耍。许阿姨则是在擦着家具,也是陪伴着。只是见孩子一个人孤单,聂勋便下了楼去。再是走近一瞧,发现绍誉正在看图画书。

        聂勋坐下和孩子交谈,“绍誉,在看什么书”

        “是妈妈新给我买的。”绍誉抬头笑道。

        聂勋又是一瞧,发现绍誉的手边,还放了一盒拼图,盒子是打开的,看来孩子刚才是在翻看,只是这盒拼图是一千块的无刻版,所以难度太大,需要大人陪着一起才能拼好。现在才拼了一半,拼好的放在盒套里,剩下的零散装在透明口袋内。

        于是兴起相邀,聂勋喊道,“这拼图怎么才拼了一半,绍誉,要不要和舅舅一起拼图”

        “这个拼图不行。”原本以为孩子会一口答应,可是现在绍誉却是拒绝了。

        这让聂勋诧异,“为什么这个拼图不行”

        绍誉看着聂勋说,“这个拼图是上次爸爸来的时候,我和爸爸一起拼的,我和爸爸说好了,要一起拼的。”

        聂勋顿时定在那里,原来是和楚云烶一起拼装过的拼图,所以才舍不得让旁人去碰。孩子的坚持,单纯而热烈,这样的认真倔强,却也让人无法再去反对。

        绍誉又道,“聂勋舅舅,明天我让妈妈再买一个拼图,我们再拼吧。”

        “好。”聂勋释然答应了,“那今天舅舅教你一个新魔术吧。”

        孩子眼睛里起了灼灼的光芒来,在这客厅里一大一小两个人儿开始了魔术课程。绍誉原本就对魔术感兴趣,听的更是认真。教了半个小时后,眼看着差不多了,许阿姨喊着绍誉该洗澡去,聂勋也是停下来。

        绍誉却是意犹未尽,他兴冲冲道,“我要快点学会,学会了我就变魔术给妈妈看,还有茹老师和学校里的小朋友们,还有爸爸”一提起父亲来,孩子的声音放慢了,聂勋也是一怔。

        绍誉道,“爸爸好像很忙,他大概没时间看我变魔术。”

        聂勋瞧着孩子一张落寞的脸庞,他眉头一凝,开口说道,“没事,你先学会了,什么时候都可以变出来。”

        绍誉高兴点头,这才由许阿姨带着去洗澡。聂勋看着那拼到一半的地图,眼前又回想起绍誉一脸落寞的脸庞,他失神良久。半天才又回神,瞧见茶几上的东西摊开了一桌,他动手收拾起,想要拿回绍誉的房间里去。

        将蜡笔放进笔盒里,又将书本也放进书包里,但是这么一放,聂勋却是发现那书包前方的拉链层里,一拉下拉链后发现这一层里小心收藏着好几朵小红花。

        聂勋拿起一朵一瞧,他是认得的,上一次的时候,他也收到过这样的小红花,是学校的老师奖励的。后来,绍誉得到了老师的夸奖,就特意拿过来送给他。聂勋还记得那时候和绍誉许下的约定,等小红花满十朵,那么他就会满足他一个愿望。

        现在聂勋一数,却已经发现超过十朵了,就算不加上他上次送给自己的小红花,也已经满十朵。

        “绍誉,过来舅舅这边。”待绍誉洗过澡,聂勋已经在他的房间里,小家伙穿着睡衣,头发也是刚吹干,冒着沐浴露的香气。

        绍誉到了他跟前去,聂勋笑道,“原来你已经收集满十朵小红花了。”

        小家伙乖乖站在那里,聂勋则是脚下一点,那移动椅子的轮子往后方一退,他身体挡住的书桌上有十余朵小红花,正是方才从书包里拿出来的,“刚刚我想帮你把书和蜡笔放进书包里,不小心就发现了,你不会生气舅舅动了你的东西吧”

        “不会。”绍誉摇头。

        “那就好。”聂勋微笑,“之前舅舅答应过你,只要你收集满了十朵小红花,就能答应你做一件事情。你瞧,现在你已经满十朵小红花了,怎么不来找我呢”

        绍誉一双大眼睛睁着瞧向他,聂勋这一刻只想让孩子高兴,他说道,“什么事情都可以的,不管是你要什么,我都会做到。说吧,告诉舅舅,你想要什么”

        在聂勋的询问下,绍誉半天才开了口,本应该是兴高采烈的时刻,可是孩子却没有太过的喜悦情绪,他缓缓说,“本来我想让舅舅在妈妈住的房子旁边再造一个房子的。”

        聂勋听到后感到困惑,可是孩子的下一句话让他怔住,“然后爸爸就可以住那里了,和我们就可以一起,可以当邻居。”

        是孩子一双清澈纯真的眼睛,那眼底的光芒照的聂勋被震撼了,让他没有办法说话,绍誉动了动唇,孩子又是笑着道,“不过现在不用了,爸爸很忙,他应该也不会来住吧。”

        “而且,妈妈说带我去美国。”绍誉望着聂勋道,“那里的很漂亮的,还有我爱吃的薯条,有薯条叔叔的,还有恐龙博物馆呢。”

        孩子懵懂,丝毫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还在说着喜爱的恐龙和薯条,以为那只是去旅游一般的愉快。

        绍誉灿烂的脸上,最后有些难过似的说,“要是爸爸也去美国就好了。”

        听着孩子的话语,聂勋的心却是被震撼了

        忽然变得这样沉重,好像置身于海底,那四面八方袭来的深海之水,能够将自己吞没一样。

        面前的孩子的脸庞和一旁的十朵小红花,交相辉映间变得这样刺目,刺的他眼睛都发疼起来。

        却是最后,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僵在那里,陷入了漩涡里边。

        夜里十一点,京城终于静了下来,外边有风声响起吹来,聂勋驻足在落地窗前,他静静一个人。

        安知意回来的时候,还没有进公寓就看见了一楼客厅里驻足在窗前的那道身影,是聂勋看着她停车。她瞧向他,而后进了公寓去。等到进去后才发现,客厅里充斥了烟味。

        安知意秀眉瞬间蹙起,作为医生的聂勋,提醒旁人抽烟对身体有害,自己也是极其克制,不在场合上,又或者不是非常时刻,他是不会去碰烟的。在孩子面前,他更是不曾抽烟过。

        可是今天,这迎面而来聚集的烟味,却是让安知意感到诧异。

        安知意上前去,看着他问道,“你抽烟了”

        “抽了几支。”聂勋如实应了。

        可是这么大的烟味,连开窗都散不去,不可能是几支而已,安知意不禁联想,他是为了她的事情而烦恼吗他坚持于交出证据举证,可她迟疑不定未曾下决心,两人因此而发生了第一次的分歧。

        安知意轻声道,“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聂勋问道。

        安知意望着他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只要将那份授权书的证据交出去,就能证明当时的账户是他开设的,可是我没有这么做,让你很烦恼。但是,我真的需要想清楚。”

        之前几次谈起此事,他们都是不欢而散的境地,可是今天,聂勋的眸光深沉而平缓,他回道,“我明白。”

        “为了绍誉,你很为难,我明白的。”聂勋低声说。

        这一刻,他的转变让安知意愕然,他没有再催促她行事,而那份体谅和宽容也是让安知意动容。

        “哥,”安知意不禁呼喊,“谢谢你。”

        聂勋的目光一定,定格在她的脸上,片刻后微笑道,“早点睡吧。”

        夜深人静,人都睡下了,公寓里也是安静到没了声音。卧室里边,男人却还在抽烟。没有开灯的房间,聂勋躺在床上,他的指间还燃着一支烟。聂勋想起绍誉,又想起安知意,这一夜竟然不曾好眠。

        柳絮已经被拘留多日,这期间她也没有请私人律师为自己辩护。而对于警方所说一切,她全都不再回答,她拒不承认一切,和楚云烶之间的关系也是撇的干干净净。警方这边倒是拿她没有办法了,一连几日下来,也是颇为疲乏。

        “柳絮小姐请你配合我们警方调查好吗”审讯的警员终于也不耐了,沉声质问。

        柳絮坐在椅子里,她不为所动。她的耳朵像是聋了一样,早就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了。

        “你听见了没有你是哑巴了开口说话”警员拍案怒喝。

        柳絮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正当两位警员都没有办法再继续的时候,她终于出声,“我已经在这里被关了好几天了,差不多我也可以被放出去了吧。”

        “你不要太嚣张”警员怒声道。

        “这位警官,我是良好公民,只是给了媒体一些确实的消息,最多也就是侵犯个人,谈不上犯罪吧如果楚先生或者安小姐要控告我,那么我接受,到时候法庭见。可如果要诬陷我,说我做了坏事,那我绝对不会认”柳絮那张漂亮的脸庞隐没于黑暗里边,此刻却是什么也不害怕。

        警方真是拿她没辙,她的犯罪嫌疑证据不足,就算是拘留,也只能是一时的。

        柳絮微笑道,“要是没证据,那就早点放我出去吧,省得浪费各自的时间。你们不容易,我也辛苦。而且,我还要去公司上班工作。你们是公务员,有国家养着,我就一个人,没有人养,要是没了工作会很凄惨的。”

        这一番嘲讽的话语着实惹怒了警员,一人喊道,“你不用着急,什么都要按程序来,时间没到,你就不能离开这里。还有,现在你就算是出去,也不用回去上班了”

        那最后一句话让柳絮瞬间凝注,那得意自若微笑的脸庞一下卸了笑容,僵住了似的,她冷声问,“你刚刚说什么”

        “你是听不懂人话了”

        “我问你刚刚在说什么最后一句话说什么”柳絮厉声痛斥,让警员愕然。

        这是不曾有过的情况,却是她还在不断追问,那警员道,“我说你不用回去上班了因为龙源公司已经把你给开除了”

        开除她被开除了柳絮不相信,她的声音更为冷,“你们胡说我怎么可能会被开除不可能谁敢开除我没人敢开除我”

        却是惹来一片震惊,而后警员们都是摇头笑了,“柳小姐,你好大的口气,你以为你是谁,你只是一个员工,一个小小的秘书怎么就不能被开除了”

        “我告诉你,开除你的人就是龙源公司的总裁聂勋先生公司方面已经正式通知了警方”那事实从警员口中道出,听的柳絮一下空了。

        她被开除了,她竟然被开除了

        现在的她,又成了什么他居然这么做了

        “我不相信”柳絮大喊一声,她暴躁而起,像是要冲出去,可是这一刻她被人制止了,立刻被警员压制住。她被禁锢在椅子里一动也不能动,她开始韩,“我要见聂勋我要见他”

        然而,聂勋又怎么可能会来见她,纵然警方这边传了话过去,可是龙源的总裁已然冷然对待,分明是和她没有关系。

        聂勋,你这么对我,你真这么对我

        柳絮被关在警署的暗房里,她突然感到彻骨的冷,这一刻她无所依靠,冷的夜不能寐。

        周而复始的审问,就像是夜幕落下太阳又会升起一样。

        “柳絮小姐,我再问你,你和久远集团的总经理楚云烶先生到底认不认识”

        “瑞士银行视频里的女人,是不是你假扮的”

        柳絮一句话也不说,散乱的头发贴着脸颊,眼下是深深的阴影。就在警员拍案下,突然她抬眸说,“我不是,我为什么要承认不过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是和龙源的聂总有关系”

        “在我任职期间,听说聂总曾经给过一位陶思甜的小姐一笔钱,那个账户数目大概就是二点五亿英镑,现在想想还真是多,聂总哪里来的钱呢”柳絮若有所思询问,“不过,我只是听说,谁知道是真是假”

        二点五亿英镑

        那正好是本次案件的一半金额

        警方得知这一口供后,立刻和龙源总裁聂勋取得联系,请他来调查。同一时间,本来与本案件无关的陶思甜小姐,也牵扯其中。警方已经前往,欲带陶小姐回京城。

        忽然的情况扭转,聂勋和安知意一起被请进了警署。

        对此,聂勋表示,“钱是给我的,我是为了救安知意。如果要查证这笔钱的来源,那么我可以核对个人资产。”

        安知意也同样表示,“钱是聂勋给的,但是因为当时情况比较特殊,他不想露面,所以请陶小姐出面替我填补了空缺。”

        “我们会核实。”警方给出了答复。

        这一天,人在滨城的陶思甜被请了回来。她来接受警方的调查,对于她被牵扯,安知意感到很抱歉,陶思甜却是微笑摇头,她并不在意。只是她的到来,却让安知意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那是唐允笙,他出现在警署外,静静等候着。

        如果不是唐允笙出现在安知意面前,她几乎就要忘记他的模样了。那曾经是驻足五洲显赫一方的大少,唐家论起颜值来,最为俊美妖娆,也是让安知意叹为惊人的美男子唐三少,距离多年后一瞧,还是这样的耀眼。

        只是他好看的中分发,已经被剪去。在安知意走后,恰逢唐允笙入狱之期,他们来不及去顾及对方太多,本就是泥菩萨过江,已经是自身难保,那时候的他们无法去周全,于是各自安好各自奔天涯,面对命运,也唯有各自周旋。

        现在经过多年后,再次相见,却是别来无恙的感觉。

        恍惚之际,安知意瞧了过去,却还以为他们还是当初的模样。

        曾经倨傲到生冷不近的美男子,现在却是淡然遥远,那野兽的尖牙利爪都被磨去。现在有的唯是那份淡然,眉眼之间透出来,仿佛是洗尽铅华过后的从容悠远,让人一瞧只觉得轻描淡写,像是山水画里最为好看的一抹颜色。

        唐允笙走近,安知意停步,他说道,“好久不见了,安知意。”

        “韩总走了,没想到你反而回来了。”瞧见陶思甜,又瞧见唐允笙,安知意也不奇怪了。

        唐韩琛已经离开京城,唐允笙自然是知道的,“我这次回来,也不是来会他。”

        安知意微笑,“那就是来会我了”

        “空了约你。”唐允笙简单道,安知意也是答应。

        眼见陶思甜从警署而出,和安知意打了声招呼,却是没有理会唐允笙,她独自上了车离去。唐允笙朝安知意微笑,也是上了车,追在了她的后方。

        安知意看着两辆车一前一后,只觉得春天仿佛是真的到来。

        而警方这边却开始彻查,查探陶思甜当年那笔钱来的来源,到底是从何而来。却是经过重重侦查后,那结果得出了,但是却大为震撼

        众人都在等一个结果,但是没有人迟疑,可就在这关口上,警方这边查证的结果却是,“陶思甜小姐账户上当年这笔钱确实是别的账户转过来的,经过了几家银行中转,不过最初的来源账户,已经查证了开户人身份信息。”

        魏警司也是糊涂了,看着聂勋和安知意,以及陶思甜道,“转账的账户,是属于楚云烶先生名下”

        “你说什么”陶思甜也是惊到,她根本意向不到

        而这一刻,同样意向不到的还有聂勋,他手里的茶杯哐啷一下砸落,“不可能”

        安知意耳朵嗡一阵响,“魏警司,警方是不是查错了怎么可能”

        三人一致的反应让魏警司更感到惊奇,但是事实证明确是无误,“你们自己看”

        那查证的资料被呈现在众人面前,陶思甜愣住了,聂勋盯着也是定住。

        安知意看着那账户信息,又是楚云烶,又是他的签字,又是那熟悉到刻骨的笔迹

        怎么回事为什么是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切都乱了,乱到无从去查证,回到龙源后,聂勋道,“相信我,我有拿钱去救你那笔钱是我拿出去的”

        安知意已经凌乱,聂勋上前抓住她的肩头,“小七,相信我”

        是不带隐藏的眼眸,绝对的镇定坚决,安知意如何能不相信,可是那个账户,又是怎么回事。

        就连聂勋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当年拿出去的钱没了下落,而给了陶思甜的人就成了楚云烶。

        警方也就此事再次审讯了楚云烶,在证据面前,楚云烶眼中眸光闪烁,脸上的惊愕不是没有,魏警司问道,“楚先生,请你解释下,这笔钱是你放出去的”

        而查证的时间上来看,却是刚刚好契合从楚云烶公司秘本里查探到的资金走向。那是第一笔二点五亿资金流出时间,前后不出三天

        突然就对应上了,一切好似证实一般昭然若揭

        可是安知意不明白,她更为困惑。

        所以,所以他虽然设了局陷害了她,可他还是最后时刻保了她

        竟然像是游戏一样,肆意妄为,没有一点规矩一点制度,这样的可笑,而她就像是一颗棋子,他想如何对待,就要如何对待。

        安知意笑了,她是不是该感激他没有赶尽杀绝

        可是,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安知意被卷进了一个漩涡里边,午后她一个人在街上游荡,像是没有灵魂的驱壳。直到唐允笙打来电话,他在那头询问,“有没有空”

        安知意这才回神,本就不直到要去哪里,她就前去和他碰面。

        “我正好要去一个地方,陪我走走吧。”待见了面唐允笙又是道。

        “那我也不开车了。”安知意弃了车子,和唐允笙同坐一辆而去。

        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安知意也不询问,只在半路上,唐允笙将车停下来,“我去买点东西。”

        安知意点头,唐允笙下了车就往那对面的马路直走。

        路的那一端正对着一家花店,唐允笙进了去,安知意透过车窗瞧他,看见他买了两束花,又见他捧着花出了来。等回到车上,安知意瞧过那束花,瞬间明了这一次的目的地是在何方。

        那两束盛开灿烂的白菊宁静致远,映衬着此刻的唐允笙,这让安知意想起了那位陶小姐。

        陶父已经去世,安知意却还没有前去拜会,今天却是恰好时间,两人一同前往。

        等到了墓园园口,两人下了车便往陵园而入。

        慢慢走着,安知意道,“其实我早就该来了。”

        唐允笙望向前方的台阶向前,“陶叔叔他不会在意这些的,你是她的朋友,这份心意,陶叔叔他已经收到了。”

        实然是这样的,心意到了最重要。

        两人没有了话语,一口气便也上了墓园的山上,来到了陶父的墓碑前。

        那一座墓碑和一旁的墓碑比邻而居,他们相互依偎在一起,好像再也不会分离。此刻安知意一看那下葬之日,才发现陶母早已经过世多年。可是那时候,这身侧的墓碑却已经买下了,恐怕也是为了今天,有朝一日还能再陪伴在妻子身边。

        陶父不过是寻常人家的男人,不曾诧叱风云,不曾有过大风大浪,更不曾经历那些起起伏伏,可是恐怕陶母下葬那日,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痛苦了。

        幸好现在,两人走后还能一起,这也算是一种幸福。

        当下,安知意不禁感到羡慕。这一种羡慕,比起那些轰动的情爱来,更为让人动容。

        唐允笙和安知意两人各自捧了一束花,将花放在他们墓碑前方,朝他们三鞠躬致敬。

        “他们的感情一定很好。”安知意轻声道。

        “她老是说,她爸爸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唐允笙回忆起来,“总说,要嫁一个像他爸爸那样的人。”

        天空淡蓝色,安知意默然无声,唐允笙道,“我这辈子也成不了像她爸爸那样的人了。”

        沉静之中,安知意凝眸道,“抱歉,我知道我不该说的。”

        她突然的道歉,是在说什么,唐允笙怎会不知道。那原本是他们之间的秘密,不需要言明的事情,恐怕是要被掩埋到永远的真相。但是最终,安知意还是说了出来,告诉了陶思甜。

        安知意道,“可是我没有忍住。”

        “你是知道她爸爸走了,怕她一个人孤孤单单没有人陪伴,怕她想不开。”唐允笙回道。

        这的确是一个原因,安知意沉默承认,还有一个原因是,“唐三,我也想要告诉她,你所做的一切。”

        谁能做到这样的地步,费了这么大的周章,甚至是将自己送入监狱,却也再所不惜。

        寻遍整个世界,也不会有,所以她不忍心。

        唐允笙微笑,“你怎么能确定,她会接受,会原谅”

        “可是,她还是去见你了。”安知意轻声道。

        唐允笙连自己都不清楚那结果,然而当她重新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却是感觉万里阴云都好似飘散了,哪怕她只是来质问来呵斥,但是她来了,却觉得一切都好似值得,再值得不过了。

        “也是。”唐允笙转念笑道。

        “还有机会的。”安知意柔声道,“你和她,还有的。”

        似是听到了可能,所以唐允笙笑的更为明媚。他的视线望着陶父陶母的墓碑,像是在祈求一个可能,一个可能再次拥有接近的机会。

        安知意微笑着,这是她乐于见到的结果,哪怕过程再漫长艰辛,都不要紧。

        “那么你呢。”良久,唐允笙却是忽而问道。

        安知意怔了下,唐允笙问道,“你和那位楚大少。”

        “唐家三少什么时候成了这么好奇八卦的人了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安知意揶揄回了一句,而后正色道,“我和他,不会有改变,不会有转机,更不会回头。”庄华杂技。

        她说的决断,却不像是她随遇而安的性格,唐允笙道,“这么肯定”

        “是。”

        “他回头你也不给机会。”

        “不。”

        “哪怕你知道,他曾经不是一定要置你于死地。”

        “他这出手相助,不过是良心不安。”那声音更是凝重,她说的更为坚决,更像是要不让自己动摇,“事实上,一切就是他做的,他搞的鬼他害我到今天,难道因为他曾经拿钱帮了我,我就要感恩戴德而真实就是,是他害了我是他不放过我是他送我进监狱”

        往日一切都在交织,那风都变得炙热,安知意的女声沉凝响起,那不是平波无波的叙述,带着满腔的怒火,带着不知名的愤愤难平。

        唐允笙道,“你恨他,是恨到骨子里了。”

        “是我恨他入骨”

        “你这么恨他,又怎么忘得了他”

        唐允笙一句话让安知意愣在那里,却像是豁出去了一样,安知意道,“忘不了就忘不了,一辈子其实不长,也就是这么短”

        像是感叹,可这一辈子时间究竟几分长几分短,谁能算的明白,恩怨情仇全都翻滚,芸芸众生,其实众生真的皆平等。

        良久,唐允笙低沉的声音响起,“那么你知不知道,我入狱服刑了三年。”

        “知道。”他们还真可谓是患难与共了,她背叛入狱,他同样是。

        “在滨城男子监狱。”

        “知道。”唐允笙的户籍所在地于滨城,所以他被发配回滨城了。

        “那么你知不知道,入狱第二年,有人来监狱探视我。”

        “韩总”安知意只想到了唐韩琛,他们两兄弟走的最近。

        可是唐允笙却一种凝重的目光看着她,仿佛是在用眼神告诉她,那个人到底是谁,仿佛是在说,那个人是

        安知意瞠目以对,唐允笙道,“楚云烶来监狱来探视我。”

        楚云烶,他居然去监狱探视唐允笙

        这怎么可能,这完全没有理由没有原因

        突然发蒙,脑海里盘踞过许多的疑问,却是定格了一个:他为什么要去探视唐允笙

        安知意愕然不已,唐允笙低声道,“感到很好奇,是么”

        确实是好奇,连唐允笙亦是,“我也是。”

        “我同意和他见面,其实我们是没有往来的。”唐允笙记起那一日来,却仿佛还在眼前。

        安知意只觉得世界静止,唐允笙却说,“他来问我一个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那究竟是什么问题。

        突然身体好像被浇灌了水泥,所以才扎了根动不了,安知意看见唐允笙面对着自己,就在这一刻,唐允笙将所说的话语一字一字道出,“他说,唐先生,很冒昧来见你,只是我想问你,那位陶思甜小姐,你到底为她做了什么。”

        为她到底做了什么,为她到底,做了什么。

        安知意却是完全被震惊了,那涣散不清的思绪里面,好似有什么东西砸在心头,猛一下沉重无比。

        “我问他为什么会这么来这么问我。”唐允笙依旧是感慨的,“你知道他说了什么”

        一瞬间世界都好似颠覆,安知意努力去想,想所有有关于唐允笙和陶思甜的一切,也去想所有她和他谈起的一切,那所有的可能拼凑而起,全都是混乱的,任是如何,她也想不到。

        “他告诉我,”唐允笙又是缓缓开口。

        是安知意茫然到快要崩裂的双眸,看着唐允笙的脸庞,暮然间化成了那一个人来,仿佛是听见他在说,“因为有人对他说,如果有人能够像我一样对她,那就一定原谅他了。”

        混乱的称呼混淆了听觉,安知意却是心头一震,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

        突然间,一切都崩塌,那不经意间的瞬间,就这么跳了出来。

        是那一日咖啡馆,她约了他们相见,要将照片送给他们。只是那一天后来,他也有出现。看着唐允笙和陶思甜携手而去的场景,当时安知意想起这其中纠缠牵扯,她情不自禁说了一句。

        我要是她,知道有一个人为了自己这样,那我一定原谅他了。

        这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这不过是她一时随口所说。

        分明,分明他根本没有听清楚。

        却原来他又在说谎,他根本就听见了,还听得清楚,远比她记的更清楚。

        可是谁会去信守诺言,谁又会去当真。

        楚云烶,你又为什么要去记得,为什么要去找唐允笙

        楚云烶,你这到底是在做什么,你又是想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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