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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绝不放弃


眼下的时间是晚上九点多,村子里的人们大多在看电视,外面下着大雨,也没处去溜达。邱泉家很好找,赵明曾经跟同学们来过一次,对他家满院子的农机记忆犹新。

        可当敲开邱家的院门后,迎接他们的不是熊熊暖人的烈火,而是与屋外同样让人心寒的搪塞。

        “是泉儿的同学呀,你们是小石头村的?赵明吧!”邱泉的爸爸邱海山上下打量着客人们,他猛得想起对方是谁啦,“你们村还有个姓苏的女同学,泉儿经常在我跟前提起她,夸她聪明、诚实、漂亮。”

        “对!邱叔,就是她,苏玉秀。您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呢,那年柳河发大水,是您从树上把我俩救上岸的。”赵明指着架子车上的病人,并把袁君昌介绍给他,又将苏玉秀的病情说与他听。

        主人急忙请他们进院,招呼着邱泉妈取干毛巾,拿热水来,并帮着将板车推到棚子下,“靠你们俩推着去新民?那可不成!那得走到猴年马月去呀?不如先给她吃点儿药,在我这儿住下,等天亮了,雨停啦,我让司机开拖拉机送你们,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看他并未拿这病当回事,“你是村医?丫头得了脑膜炎?病的很重吗?”

        袁君昌把脑膜炎的严重后果讲给他听,又向他提出请求,能不能立刻开拖拉机送往市里,连带着告诉他邱泉被困在途中的情况。

        毕竟是为人父母的,当听到儿子的脚扎了,正在夜路上煎熬受罪呢,两个人都急得坐立不安啦。“哎呀呀,这孩子够虎的!三更半夜下着大雨,又打大雷,还刮大风,不要命啦?万一在路上出点啥事儿,后悔都来不及,这真不是自己的孩子,可豁得出去呀。”

        “他爸,孩子的脚扎了,扎成啥样啦?是铁钉子,还是玻璃碴子呀?”他妈慌乱得语无伦次了,急得直拍大腿。

        “是木头茬。”村医本想解释清楚,让他们不要过于担心啦。

        可他们更加六神无主了,“多大的木头啊?一定是带尖的,有多粗啊,扎得多深,会不会破伤风啊?他爸,你还扎撒着手干啥呢?赶紧骑摩托去找孩子呀!”女人一分钟都等不得啦,马上跑进屋子里,随即取来雨衣、头盔让丈夫快走。

        穿戴好的杜海山从明厦里推出摩托车,这车形好大呀,大得像小船一样。他语速飞快地对客人们说:“我们不是外人,哪怕有一点儿办法都不能看着不管的,而且我家泉儿说可喜欢这丫头呢。实话告诉你们,我这拖拉机出不潦,我不会开拖拉机,只会骑摩托,我得现找司机来。而且,你们不知道,村子北面修路挖大沟,大白天通车都危险,这么晚了,还下着大雨,一不小心有可能翻到沟里去,拖拉机坏了可以修,人要是出了事儿,那可就麻烦啦,谁能赔得起?”

        村医还想争取一下,“这细菌性的脑膜炎确实是很危险的,得到医院检查,抽脑积液才能确诊,我们村孙家的小伟就是……”

        可人家不想听他啰嗦,急着要去找儿子,当即摆摆手打断他,“中潦,啥这个型,那个型的,我整不明白,你说是就是啊?你确定?不是也叫不准嘛,还是先在我家住下,靠架子车去市医院,和等天亮再走没啥两样,背着抱着一边儿沉,即便是你们说的最厉害的型,到了那儿也不赶趟啦。我保证天一亮,就派人送你们进城。好啦,不耽误时间了,我儿子还在水里泡着呢,等我回来再说。”说完,便一脚油门窜了出去。

        怎么办?在邱家等着吗?等到天亮!人家说的不无道理,靠着双腿走到市里,还是这么个鬼天气,即使到啦,黄瓜菜都凉了。袁君昌的决心动摇了,他也拿不准玉秀的类型就是细菌性的,侥幸的心理瞬间占据了上风。“要不,咱们等天亮再走?”他望向正用毛巾擦着脸的赵明。

        赵明默不作声地听完他们的对话,眼瞅着人家扬长而去,又看袁君昌也心存侥幸,打起了退堂鼓。这时他看了一眼躺在车上的玉秀,她正痛苦地哼哼着,喊着头痛恶心,“不行!万一呢?玉秀,再忍受一会儿,只能靠我们自己啦。”他在心中反复默念着,每念一遍就增进一份决心。

        他一声不吭地把车上的塑料布掖好,再盖好雨衣,将牵引绳子卷起来,头也不回地推起架子车走出院子。

        “孩儿啊,咋走啦?雨下得这么大,你叔不是让你们等他吗?”邱泉他妈在后面着急地喊着。

        “二亮叔,等等我!”袁君昌最懂得他是怎么想的,在赵明的心里,不管是不是细菌性的,玉秀一丝一毫的差池也不允许有。“大姨,谢谢你们的款待。您不知道,赵明可犟啦,他是担心玉秀有危险,放心不下。”

        “那孩子真有危险啊?可是村北乡道上的大沟真的很危险啊,这雨还下没完啦。”干瘦干瘦的女人看起来病病歪歪的,她关切地向外张望着,一道闪电划破了夜空,接着是远方隆隆的轰鸣,天边像有大型的压道机在无情地碾压着。

        在向北的乡道上,一辆架子车艰难地前行,这时已经是午夜十点了。推车的不只是赵明,还有并不高大敦实的村医,两双手齐心合力步调一致。手脚是冰冷的,心里却燃烧着火,期盼的火,忐忑地跳动着,要与命运抗争的烈火。

        这一路走来,没遇到一辆擦肩而过的汽车,想顺路捎个脚都不成。这些年世面上流行一句话,时间就是金钱,可在赵明和袁君昌的脑海里,却是时间就是生命。

        他们也不是爱钻牛角尖的人,头脑更是灵活,当看到路边灯火通明的加油站,立刻像遇到了救星,似漩涡中的溺水者看到了一截木头。村医一溜烟地跑过去,高大的罩棚下停着三辆私家车,一辆在加油机的跟前,应该是刚刚加过油,其他两辆在服务站的停车位上,暂时没有开动的意思。

        他先去问正在加油的小汽车,四块贴膜的车窗关得严严实实,把车里遮挡得黑乎乎的,看不出里面的实际情形。他轻轻敲了敲驾驶员侧的车窗玻璃,里面一点反应也没有,应该是没有人吧。

        村医不敢耽搁时间,又跑到车位上的汽车旁边,点头哈腰地问着驾驶室里的司机:“师傅,您要上哪儿去呀?”

        这辆车是台福美来,前排车窗被降到一半儿的位置,司机是个三十多岁的大胖子,他正头靠在椅子上,仰着脸打着呼噜,时不时地被自己突兀的鼾声惊醒。“嗯,咋地啦?你有啥事儿啊?”对方这次是被叫醒的,不知袁君昌是何来路。

        村医又把问话重复了一遍,“哦,我上沈阳。”胖子从车窗里慢吞吞地说。

        “能不能捎我们一段,有个病人,急等着去新民医院。”袁君昌向司机投去乞求的目光,像深陷枯井里的绝望人,猛然发现在井壁上有鲁班大师下令留有的蹬脚穴。

        “有病人啊!”胖司机也是个热心肠,听到有人要去医院,马上打开车门钻了出来,他看到了赵明推过来的板车,“是车上的人啊?看来病的不轻呀。捎你们去新民医院没问题,可马上走不潦,嘚等。”

        赵明起初听他一口答应了非常高兴,刚要表示感谢,却又要等着不能立即就走,是啥原因呢?对方不待他开口相问,用眼神示意着后面的皮卡,那车的尾部蹲着两个修理工,手脚不停地忙乎呢,车门处站着个年轻人,情绪低落,若有所思直勾勾地瞅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心事。

        “看见那个小伙儿没?他是从230国道过来的,天黑路滑,前面还有条大沟,人家心气盛没信邪,本想一脚油门就过来了,可万万没想到,滑到沟里去啦,后胎都干爆了,这损失可老大啦。还好,没伤着人,是不幸中的万幸呀。”胖司机不错眼珠地瞅着近处的勇敢者,同情地看着那位正揉着额头,疼得咧着嘴,真心替他感到庆幸,“等天亮再走吧,摸黑过去我可没那个胆儿。”

        事实证明,邱泉他爸没有夸大其词,危险是实实在在不容漠视的,谁也不愿意铤而走险,看来福美来的希望也指望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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