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hapter8
“大白天的说什么屁话？你要当数学课代表？你怎么不把房顶掀了！”老章烦躁得挠了挠头，不断往后捋，发型成了川字，口水点了点试卷，抽出谢执那张，“来，我现在批卷，看看你这次考的分是20以内的哪个数。”
谢执颔首，微微上挑了挑眉，但落在老章眼中就是一副请自便的欠揍的表情。
但到了肖仁进来的时候，老章已是拍着谢执的肩，满脸通红的样子，眼中含着“我怎么才发现这块璞玉”的痛心疾首，这种神态，他十分熟悉。
因为他在高一第一次月考后，也面对过。
肖仁垂了垂眸，平静道：“章老师，你找我？”
老章还沉浸在寻到宝的兴奋之中，在他眼里，夺数学者夺天下，谢执的进步无疑会极大地提高班级的平均分，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年级主任赞叹16班成绩突飞猛进的表情。
肖仁蹙了蹙眉，又唤了声章老师。
老章才反应过来：“肖仁，是这样啊，之后的数学课代表由谢执来担任吧，不是老师对你有意见啊，是谢执这次的进步太大了，老师觉得不能辜负他对数学的一腔热爱。”
考得到底有多好？肖仁拿过卷子，不就是114分,也没有多好啊。
114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年级的最后一名数学考了4分，蒙对了一道选择题。现在直接进步了110分？这就不能靠瞎蒙了。
肖仁是个有什么就说什么的性子，直言不讳地问道：“老师，你就没有怀疑这分数……”
谢执拍了拍他的脑袋：“班长，人与人之间的信任荡然无存了么？”
肖仁想到这人凌晨4点就把他叫起床的事，面无表情道：“和你身上没有。”
谢执点点头，含笑道：“也对，物种不一样，确实没有。”
肖仁微怔，才反应过来，谢执又在暗嘲他是狗这一事，他刚想反驳，老章笑道：“好了，试卷我已经考察过谢执了，别看他现在是114分，但他对题目的理解很有自己的想法，上升空间还很大，考到140分不是难事。”
“看到你们亲亲热热，感情这么好啊，那谢执的这件事就好办了。”
“？”肖仁觉得老章对亲亲热热这个词莫不是有什么误解，但想到谢执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听老章继续往下说。
“谢执说在暑假勤学苦练，但唯有这个英语看不进去，想要有人帮他辅导辅导，刚好，你卸下数学课代表一职，多出来的时间可以教教他英语，皆大欢喜。”
谢执眨了眨眼，注视着肖仁，语气缱绻：“班长怎么笑得这么开心。”
？
谁笑了？不对，谁他妈开心了？
肖仁垂下眸，尽量平静说道：“章老师，我英语没有尚越好，她是英语课代表，比我更有实力。”
没等老章开口，谢执在一边发了话：“那她都当课代表了，时间肯定很紧张，还是不要打扰她了。”又补了一句，“你刚好卸任，有大把的时间就不能帮帮水深火热的同学么？”
班长难道是很闲的职位么？肖仁总是被谢执这自恰的逻辑所惊讶到，况且他的卸任不是拜他所赐？所以谢执现在是霸占他的职位，又要来霸占他的时间，这人也太过无赖了吧！
“是的，不能。”肖仁干脆利落的回绝，“我没有助人为乐的天赋。”
老章以充满慈父的视角看这两人斗嘴，觉得甚是可爱：“看到你们这么相亲相爱，我实在是太欣慰了。那就这样敲定了，下一次月考，我要看到谢执英语的进步，快响铃了，都去上课吧。”
这是相亲相爱？肖仁终于相信数学老师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了。
走出办公室门，肖仁还想着刚刚的对话，他总是能被谢执轻易挑起胜负欲，他回头，长睫微微下垂，眼眸漆黑看向谢执。
“所以，你说课代表时间很紧张，那我是不是还得跟你预约时间，来帮你补课？”
谢执其实没想到这点，但看他气呼呼的模样，实在太过俏皮，他吹鼻子瞪眼时，会微微鼓起下唇，比平时不说话时的寡情样添了不少孩童的气息。
谢执忍不住往前一步，凑近道：“班长就是班长，想得好周到，不瞒你说，爷的档期的确是有些满。”
“敢问数学课代表今晚的安排是……”
“小火锅。”谢执浅浅一笑，“只能明晚翻你的牌子了，班长。”
肖仁一愣，被他的回答逗乐：“谢执，你还真是……无赖。”
但谢执确实没撒谎，今晚陆添跟他约好去食堂二楼吃麻辣小火锅，他都在他的耳边念叨了一个月了。
谢执在南宋时虽然也吃过火锅，但那时辣椒并未传入中国，所以他没吃过麻辣味的锅底，倒也是好奇。
他看着肖仁，才发现他在笑得畅快时，会有一个浅浅的梨涡，心漏一拍，忍不住用手戳了戳，眉眼弯弯，慢条斯理地说道：“嗯，赖上你了。”
谢执感觉一片阴影压了下来，肖仁的身材比他高些，抿着唇时很有压迫感，垂眸看着他，嘴角似笑非笑：“赖上我了？”说不出的蛊惑。
如此会撩拨，怎么会被评为十大直男之首的？谢执喉结微滚，这是他在暑假无意间得知的。陆添在和他说着班里老师们的绰号，想起了什么，猛笑道：“你还记不记得班长的绰号了？”
“什么？”
“钢铁侠，因为太直了，钢铁直男哈哈哈哈。”
现下他抬眼看向肖仁，眸光漆黑，看他的唇边添了点玩世不恭的意味，这怎么可能是直男啊，哪个没眼光的人评的。
谢执心跳如雷，听肖仁带有磁性的声音说道：“难道你还想僭越班长之位？想得美。”
“……”
这是真直，比钢铁还直，谢执这下相信肖仁是直男榜首了，名副其实。
原来比英语更难读懂的是，直男的脑回路。
—
食堂二楼热气升腾，火锅红汤不断地翻滚，大把的花椒在里面飘散开。
“夏天吹着冷气吃火锅，简直不要太舒爽。”陆添边烫着嘴，边说着，“火锅一开火，快乐属于我。”
谢执将虾滑倒了进去，那筷子搅拌着，应了个嗯，懒懒道：“成绩一公布，悲伤难自处。”
陆添撇了撇嘴：“嘿，要不是为师在暑假将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你，你能有今日的辉煌？”
谢执点点头：“确实，幼儿拼音教学起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
“不过我这次回家，肯定要被我爸骂惨了。”以往他爸问他成绩，陆添都是回答和谢执难分伯仲，有个人一起垫底，他爸还没觉得自己的儿子成绩那么糟，至少还有最后一名的竞争。
但谢执这次直接进步了300多名，留他一个人躺底，他爸肯定饶不了他。
“哥，你能不能带带我，将你的好兄弟从坑底带出来？”
谢执抬眼，水汽氤氲，上挑了挑一端的眉，含笑道：“好啊，叫爸爸还是叫爹，选一个。”
陆添翻了翻白眼：“有机可趁，谢执，你也太不是兄弟了吧。”
谢执拿着筷子的另一端，敲了敲他的脑袋：“什么有机可趁？这叫趁人之危，我实在不是很想认你这个儿子。”他将虾滑吹了吹，缓缓放进口中，“叫吧，总得认祖归宗不是？”
“ba……”陆添刚想勉为其难地开口，眼神往前方一看，话锋一转，“把你的目光看向那里的瓜地。”
谢执回头，肖仁站在二楼门口，边上有一个身穿鹅黄连衣裙的女生红扑着脸，将手中的信递给他。不知两人说了些什么，肖仁脸上的笑意一直都没下来，都快咧到太阳穴了。
那唇下的梨涡也正在正大光明地招摇着，他喜欢这一挂的？
谢执的面色一沉，语气不虞：“那女生叫什么名字？”
谢执自从跳楼醒来后就如清心寡欲的得道高僧一样，陆添想跟他讨论一下女生，都被他用无聊回绝了。今天难得听他主动问起来，陆添笑道：“呦，谢小爷要来渡情劫了？嗯，确实挺漂亮的。你答应帮我补课，我就告诉你。”
“行。”
“你答应请这段饭，我就告诉你。”
谢执面露不耐烦，但还是吐了个行字。
陆添得寸进尺：“你答应……”
谢执从筷筒中拿出一个新筷，点着陆添的脖颈：“找揍是不是？”
陆添想到了小树枝，用手指哆哆嗦嗦地挪开了筷子，三秒内就将苏静雅的资料，全部奉上：“苏静雅，女，高三16班的语文课代表，我们班的班花，温柔善良，所有的美好词汇放在她身上都不为过。追她的人从这里排到了我们教室门口，她竟然看上了直男班长？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嘛，直男最不会体贴人了……”
谢执很是不爽：“这苏静雅，不是我帮她解得围？她找肖仁干嘛？”
陆添看了他一眼：“可能她觉得和受害者更有共鸣吧。”毕竟如果谢执不当数学课代表的话，就是语文课代表了，这突然被最后一名抢了职位，谁的心里都不会好过。
谢执涮着牛肉，听陆添继续在耳边说着：“两人好配啊，看来班长对她也有意思吧。”
他的脸色愈发暗沉：“这你又怎么看出来的？”
陆添现在就像在瓜田上蹿下跳的猹，对他们的一举一动分析得头头是道：“你看啊，女主递上情书，男主双手接过，表示他对这封信的重视。”
“更为重要的是，班长从来不接收情书，每次都干脆明了的回绝，但这次，他却收下了！”
“快看快看，班长笑得也太开心了吧！我的天，这不是双向奔赴，是什么！”
谢执心中升起的火苗如这锅底在不断地翻滚，死死盯着那两人，轻哼一声：“怎么没见你这么热情地分析学习啊。”
陆添把眼神挪了过来，委屈道：“这不是你叫我全数告知的么？你怎么还不讲道理呢？你……”
他瞪大眼睛，看着谢执咬了一半的牛肉：“谢执，你不是对牛肉过敏？快快快，吐出来。”
嗯？谢执回过神，他并不知道原身对牛肉过敏一事，还吃了好几块，愣愣看了过来，但已经来不及了，脖子上起了红色的风团，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陆添大喊：“谢执！”
肖仁眼眉轻抬，收拢了笑意，大步迈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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