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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互不相扰


“嗯。”南嘉果断地应了一声。

        陆九川觉得自己心里仿佛炸开了一圈圈烟花,他理所当然地觉得,南嘉想要保住这个孩子,无非是因为对自己余情未灭。

        但当他看清南嘉并无半分缠绵爱意的双眸时,却又觉得事实好像并非如此。

        陆九川满心喜悦又小心翼翼,忐忑着发问:“是我的孩子?是……是腊月前那次……”

        南嘉却打断了他:“不是你的,这是我的孩子,跟你没有关系。”

        陆九川拧着眉,喜悦一扫而空,慌乱又恼怒地忍不住低低吼了出来:“不是我的?不是我的还能是谁的?啊?难道是贺行渊的?你说话!”

        元珠不知什么时候默默地退了出去,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南嘉没有立即答话,静静地注视着陆九川,目光一寸一寸地描摹过他的脸庞,有点贪恋似的停留了一瞬,但也只有一瞬,便偏开了头。

        陆九川的声音出卖了他的内心,他的语气已经带上了不可置信的颤意,他害怕又后悔,光是想到这种可能性就心如刀割:“怎么不说话,难道被我说中了?”

        “与贺大哥并无关系,我与他十分清白。”南嘉道。

        “那是谁的?!”无尽的嫉妒烧坏了陆九川的残存的理智,他不甘地盯着南嘉的眼睛,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随时都有可能暴怒伤人。

        “算了,我与你今日就在这里讲清了吧。”南嘉看着他一点点红了眼睛,突然道,“等讲清楚了,你是不是就能放过我,离开这里?”

        陆九川不予回答,神情危险,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但南嘉说出的话却宛若当头浇了他一盆冷水。

        “从血缘上来说,是你的。但实际上却不是,不管过去还是未来都不会与你有关系。”

        “为什么?”陆九川强忍着怒意问道。

        “你忘了吗?你不想要他。既然不想要,那为什么又要来认他?独自扔给我不是更好?”南嘉的话宛如一片细小的刀刃,在他心口不断划开一道道细密的口子,“我实在是搞不懂你。”

        陆九川想要解释,喉咙却生涩得紧:“抱歉。是我害了你。”

        “但你知道的,南嘉,如果你在隐阁生下了孩子,会有多么危险。那里到处都是暗杀者。”

        南嘉只觉得这个理由荒谬且可笑:“所以你就让我喝大剂量的红花?你可别跟我说,你不知道红花的副作用。”

        陆九川没说出口的话被堵到了喉咙口,习惯性扬起的下巴微微低垂,眼睫下垂着,打出一片阴影,教人看不清他的神色:“我……我不知道。”

        南嘉这一年来最大的心病就是一碗复一碗的红花,没想到最终竟只得到这么一个轻飘飘的解释:“是你不知道,还是你根本不在乎?”

        陆九川猛然抬起头:“我对不起你,南嘉。但是我们还有未来不是吗?我保证,只要你回来,我一定会让你过上最好的生活,我可以把整个隐阁都给你。”

        “我要你的隐阁有什么用?实话说吧,离开了你,我和孩子才会好过。”南嘉想着索性今晚把一切都讲清了,或许陆九川就能干脆地厌倦自己,“我与你,也不会再有未来。陆阁主,我与你现今并没有什么关系,以后走在街上也还是当作彼此不认识,互不相扰吧。”

        陆九川想要追上去拉住她的手,却被南嘉迅速避开,他还想再度阻挠,却被已经开了门介入到他们中间的元珠给生生隔开。

        南嘉走了,离开得干脆利落,除了留在桌上的几块碎银和尚未喝完的茶水外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陆九川钝痛着一步步走近南嘉不久前坐过的位置,看向窗外她望过的景色,耳中却变本加厉地回荡起那一句“互不相扰”来。

        他紧紧地抿着唇,脸色阴沉地盯着桌面,仿佛要把木板看出一个洞来。良久,一言不发地端起被南嘉轻啜过一口的、早已凉透的茶盏,猛地仰头一饮而尽。

        行渊客栈里。

        南嘉正在大堂整理新买回来的糕点水果,元珠则上楼给贺行渊和南知送吃食去了。

        大门虚掩着,南嘉背朝门口的方向,低着头一边专注地看书一边剥起了橘子。她看的是一本大部头的文史类书籍,厚厚一本,她只能用一只手撕着橘瓣的白络,一只手压着书册。

        中途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砚台,南嘉一惊,慢了一拍才伸手探出去接。眼看那一方砚台就要落到地上,却看到前方伸出另一只手,稳稳当当地接住了它,然后把他轻轻放回到桌上。

        “谢谢。”南嘉下意识道谢,但一抬眸,陆九川的脸就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中。

        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凝固。

        陆九川退后一步,与她保持了十分礼貌的距离,南嘉神色微妙地略一抿唇,没说话。

        “你说我们以后当彼此不认识,互不相扰,”陆九川的语气平淡,但却总让人觉得他每句话都是咬牙切齿地说出口似的,“我来行渊客栈投宿,掌柜的,应该不会阻挠我吧?”

        南嘉愣了愣,话确实是她说的没错,但她的本意是想让两人断了交集。

        “我对掌柜的来说只是一个陌生的房客,是吗?”陆九川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极具蛊惑意味,“禹城的客栈,除了较远的西区和南区以外,剩下的都已经闭店了。”

        没等南嘉发问,又生怕被拒绝似的补充道,“我所住的那一家,东家换人了,暂时不开张。”

        楼上隐约传来元珠的声音:“玥儿姐,你房间旁边的那个空房间整理过了吗?我记得客人好像下午才刚走。”

        她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楼下两人听清。

        南嘉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噎了噎,听到陆九川在她身边传来一声轻笑,她转头看他,却只见陆九川依旧神色淡淡的,仿佛方才她听到的那笑声是自己的幻听。

        南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只能道:“好吧,先交定金,退房时再补上剩下的钱。我带你上去。”

        陆九川的态度前所未有的乖顺,垂着眉应了一声,就不近不远地跟着南嘉上了楼。

        元珠还在那个空房间里,房内清洁已经做了大半:“就差床上没整理了。”

        说完才看到南嘉后面还跟着一个高大的男人,定睛一看,这不是陆九川是谁?!

        她瞪着眼睛说不出话,南嘉对她道:“你先去忙别的吧,这边也快好了,我来整理就行。”

        元珠只得应了,慢吞吞地走出房间,眼睛却还狐疑地看着陆九川的方向,她亲耳听着南嘉在茶楼把话都摊开了说明白,却想不到陆九川堂堂隐阁阁主脸皮竟也能厚到如此地步。

        陆九川却自始至终不发一言,只顺从地站在门口,看着南嘉走进房间,然后扯掉床单。

        “我来吧。”他上前几步,想要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南嘉微微挑了下眉,没松手:“不必,客人坐着就好。”

        陆九川缩回了手,看着南嘉把旧床单拿出房间,又换上新的床单被褥,她抱着被子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甚至还能嗅到一阵清甜的香气。

        他恍惚着把自己带入了男主人的角色,仿佛正身处于他和南嘉自己的小家。而南嘉是他的妻子,正在帮他细致地整理床铺。

        南嘉很快就整理好了房间出去了,顺带捎上了门。

        房内只剩陆九川一个人,他只简单洗漱了一下,便卧倒在干燥柔软的崭新被褥里。不久前南嘉对他说的话仍在耳边嗡嗡作响。他承认自己对南嘉做出了无法磨灭的伤害,但骄傲如陆九川,他不愿相信南嘉说的,离开了自己,她和孩子才会好过。

        这不可能。一想到南嘉会彻底离开他,遗忘他,甚至抹杀掉自己在她生活中所有的痕迹,他就怒火中烧。怒意过后则是深深的害怕。

        是了,他害怕。

        尽管他手下掌管着一整个隐阁,财势皆具,可他依旧没有安全感,他是一匹幼年时被独自扔在荒郊野岭的狼,在无穷无尽的毒打中成长,羽翼渐丰,却也养成了病态的独占欲。

        尽管陆九川不想承认,但他确实在听到南嘉说要一刀两断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慌乱与害怕。他脱离过黑暗,已经无法想象自己再度回到孤独的沾满鲜血的黑暗生活后,会怎么样。

        大概会变成真的疯子吧。陆九川淡淡地想着。

        过去的一年里,他将南嘉当作一件青睐的玩具,牢牢地占据着她的全部。南嘉说的一点都没错,他不在意,他不在意任何与自己利益无关的东西,譬如过去的南嘉是否快乐,是否自由。

        陆九川突然对自己产生了浓重的恼怒之情,他猛地抽起放在枕边的佩刀,在自己的左胳膊上狠狠地划了两下。

        鲜血慢慢地渗出,他静静地看着自己胳膊处的中衣衣袖逐渐被染红,在血珠快要滴下来染脏被单时,索性脱下了上衣随意地包在伤口上。他的左胳膊整条露出来,上面布满了令人惊心动魄的伤疤,疤痕有新有旧,但都出自同一柄佩刀。

        他缓慢地闭上了眼睛。

        南嘉走后他就变得患得患失,失眠是常事,上一次安睡还是半夜留宿在行渊客栈的时候。

        但他也不在意,反而常常乘着夜色在行渊客栈周围四处乱转,期待着那扇门或许还会为自己再敞开一次。

        睡意渐涌,陆九川以一种极扭曲的姿势侧卧在床上,双臂环在胸前,腰背缩着,在黑暗中呈现出自我保护的姿态。

        渐渐的,他沉溺在熟悉的淡淡香气中,竟也忘却了手臂上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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