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阴阳局
进了软玉香的大门,里头金堂玉座,有酒无茶,艳绸层层绕花灯。彩光明灭,笑语连连,红唇纤腰拒又迎。
大堂客座围圈摆,每桌左右两侧都以美人屏风相隔。中间是搭的高台,上头就是用来表演的。
客座有两座的、四座的、六座的,和大桌的,两座的最靠近高台。
白玉卿看上了侧台那个两座的位置,正要领着夺欢去坐,一个着绿锦戴红花,整张脸涂的若面具般的妇人便迎了上去。
每个这样的地方,都有个被称作妈妈或者姑姑、姨娘的老鸨。这里的一样,被称为柳姨娘。
白玉卿都能猜到她会说先什么,无非就是先客套再巴结,等时机成熟就是第三步推销。
她便反客为主先一步发话:“你这里有没有一个姑娘,叫什么苏”她瞅了夺欢一眼,坚定报出名姓:“苏鸟梦。”
夺欢:“”
白玉卿:“怎么了?我跟姨娘说话呢,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她以为是夺欢不想她来寻衅滋事。
确实夺欢也不想。但知道无法避免后,他还是弱弱道出一个“以”字。
白玉卿:“啊对!”她大声道:“我们就是找这个苏鸟以。”
见多识广的柳姨娘肉眼可见的懵了一瞬。
“二位客官找的可是苏以梦?”她倒不像其他风月场的老鸨急功近利,反而客客气气有条不紊,“客官来的不巧了,梦姑娘这个月休息,不在这里。二位若是寻她,怎么也得等下个月了。”
话说完了。白玉卿还等着后话,却发现她是真的说完了。没有客套,没有巴结,也没有推销。
等了一会,还是没有。
搞得她开始自我怀疑起来。
她拽了拽自己的素衣,虽然没做花样,但这身也用的是好缎子啊!
“咳咳。”她组织了一下语言,“那个,我们坐哪?”
柳姨娘照答:“都能坐。”
白玉卿不甘心,还想再试试,旁边夺欢却因为听到苏以梦不在而心情大好,急急指着正中间最靠前的位置,“我们坐那!”
她顺着夺欢所指的方向望过去,不看不要紧,这么扫一眼,却看见了一个身着宝石蓝锦袍的男子在舞台中心,倚在铺着白狐皮的贵妃椅上,手中展着一副画卷,和舞台上七八个女子玩闹做一团,整个人活脱一个化成人形的求偶期雄孔雀。
这么骚包的穿着,加这放荡形骸的举止,除了木笔花还能有谁?还有舞台底下那个拼命给木笔花研磨的小冤种,可不正是今天刚被拉下水的余知子?
她现在表情十分精彩。合着她还以为自己玩了一手金蝉脱壳,其实是所有人一块给她开了出空城计呗?怪不得她就说怎么出来的时候,楼里那么安静呢。她还以为大家都是讲究人,睡觉都不打鼾的。
“你们今儿什么时候下一场歌舞?”她扭头问柳姨娘。
“下一场还有半个时辰。”
白玉卿朝着舞台上扬了扬下巴,“那上面是不是这会谁都能上去?”
“只要客官愿意”,柳姨娘微笑着点了点头。
突然间白玉卿觉得这个老鸨虽然涂成了看不出五官的样子,却也说不上的吸引人。软玉香果然名不虚传。
她发誓,自己在这个地方也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谈举止,不能成为跌份的那个存在。然后她就一个恍身冲上了舞台,一手叉腰一手拧住了木笔花的耳朵。
夺欢坐在台下那个他刚刚看上的位置上,乐呵呵看着。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木笔花错愕的盯着男装白玉卿看了一会才猜出本尊。他差点以为是夺欢看上他所以吃醋了,虚晃一枪。
“卿卿,都是出来玩的嘛!”他拍了拍白玉卿拧他耳朵的手,堆出招牌笑,也不压低声音,就让大家都听着:“这么多人看着呢,给点面子。”
白玉卿拧完耳朵明显心情好了,“怎么了?你玩你的,我玩我的,有问题?”
木笔花的目光在台下转了一圈,迅速锁定了夺欢,大喊道:“哎,你也不管管?”
这会只有零星三两桌客人,而且没有演出他们都拉屏风把四周封了,错过了台上一出好戏。
夺欢管白玉卿做什么?反正没有苏以梦,他看什么都顺眼。
木笔花只能自给自足,捏住白玉卿拧他耳朵的手,将自己的耳朵褪了出去,顺带小小抱怨了一番:“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老爱动手动脚呢?你看人家暖暖,人家坐那就是倾国倾城,你非得把自己搞成个侵国侵城。”
“有什么区别吗?”白玉卿从读音自然听不出字的区别。
木笔花暗笑:“没,没区别。”
虽然但是,她就是能感觉到木笔花说的不是好话。她使了个眼色,木笔花领会,挥了挥手,台上那些女子便都散了。
白玉卿再使眼色,木笔花再次领会,雄孔雀变成小绵羊,乖乖喊了余知子一声,下台跟白玉卿去夺欢身边坐着,顺手摆好了茶水点心。
他是这的常客,如此会享受之人,茶水果点自然都是后面单独备的。
水是晨间花卉一颗一颗收的露水,茶叶是五两银子一钱的寒江翠,比直接喝金子还要贵了。点心更都是这的招牌,他嘴最刁,向来一下子就能分得出好坏。
夺欢直接就冲着点心去了,余知子研究起了杯中茶叶。白玉卿用指节叩了叩桌面,催促品茶的木笔花快一点。
她本来想把袖中的记薄拿出来再给木笔花看,后来想了想木笔花给白玉卿之前怎么可能自己不看,索性跳过这一步。
“你知不知道我明天准备叫你去做什么?”
木笔花一手端着茶托,一手拿茶盖漂着浮沫,气定神闲不少。其实白玉卿早就发现了,这家伙似乎很乐意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一副饱受她磋磨的样子。不过无所谓了。
“应该是把官府办事不利的消息散出去吧?哎呀,现在江都百姓哪有不怨声载道的?就说这各家商铺,想开下去,每年给官府的打点钱”他伸手比划了几下,“都不止这个数。”
白玉卿明白,他这是嫌活太轻松了。
“你想多了。”她道:“我只不过是找理由把你和冷暖支出去而已。”
木笔花瞳孔震颤:“那你还告诉我?”
白玉卿:“没事啊,我是不想让别人知道。”
木笔花看了看夺欢,又看了看余知子,“咱们一共几个人?”
白玉卿耸了耸肩,“那就是不想让剩下两个人知道呗。”她风轻云淡,“前两天,我找人把自己的会在风云楼的消息透给狴犴台了。本来想坑你们被抓进去,我趁机打探情报,没想到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木笔花嘴张得能塞下一枚鸡蛋,心道:感谢命运。他真的差一点被白玉卿坑死,而他竟然对此一无所知。
白玉卿道:“我还纳闷呢,按理说他们一得到情报就会出动的,结果现在都没动。所以没办法,只能重新布局。我准备等明天,如果狴犴台的人还不来风云楼,我们就亲自去狴犴台。”
夺欢好吃好喝,根本不在乎这俩人在讨论什么。余知子则一脸认真听眼中却茫茫然的样子。显然,这里只有木笔花意识到白玉卿准备带着大家一起去给狴犴台填业绩。
“不是吧?”他一时甚至不知是不是该庆幸自己不是去送人头的那一组,“其实找线索,我们还能想想别的办法。”
白玉卿摇头,“不用,这个方法最快。你武功太差,随便带着冷暖去外面转转。别让她看出来是给你们放羊就行。她心眼小,省的再觉得我是在照顾她,又得给我找事。”
“卿卿,我觉得这样,你要不要先问问他们还有没有想活下去的欲望?万一还能有一丝呢”
白玉卿白了他一眼,“我说了,这个方法最快,没有人会死。不过”这是出现记薄之前,看了记薄,她突然意识到了风险,“我不知道有多人看过那册记薄。不过我想能被你偷出来,说明知道这个东西的人不多。”
听到偷出记薄的时候,木笔花下意识的去看夺欢的反应,没想到那人没事人一样,好像真能完全屏蔽掉外界的声音,沉浸在自己的美食世界中。
“我说了,狴犴台不是问题。我现在怕的是瘟疫。”这下,变成了一个阴阳局。
如果不将瘟疫一事散出去,那她们就都有被感染上的风险。可是如果传出去,那就说明三黑山上的灾民没杀错,官府会枯木逢春,狴犴台将会处处掣肘,案子可就没法查了。
她感叹:“可惜我们不认识什么医师。五成的概率,赌一把吧。”
余知子在一旁,眸子却突然动了动。他当然是发觉之前加入的草率了,想后悔,最后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还是没说出口。
木笔花沉思,“那为什么不能让那个铁公鸡知道?”
“铁公鸡”就是木笔花对常日笑的“爱称。”
白玉卿也不含糊,正面回答:“因为我觉得他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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